“你知道吗,爱你并不容易,还需要很多的勇气。
是天意吧,让我爱上你,但你却离我而去。”
梁浩然好象跟乐队配合很默契。接下来一段是粤语:
“晨曦细雨,重临在这大地,人孤孤单单躲避,
转身刹那,在这熟识的路旁,察觉身后路人是你。”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歌声富有感情,娓娓动听,居然颇有些专业水平。
吴庆东也抬头朝台上扫了扫,然后说:“这酒吧倒有些特色。这歌手不错,有点张学友的味道。”然后他问起夏宜的离婚案。
夏宜淡淡地说:“不知道要打多久的官司。不过我希望能庭外和解,协议离婚。”
“非离不可吗?”
“孩子都搞出来了,不离还能怎么样?”
“你儿子给谁?”
“我在争取。”
“那离婚以后呢?”
夏宜有些茫然地说:“以后的事情谁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呗。”
这时台上唱到了夏宜最喜欢的一段,她不由得跟着轻轻地和:
“总要在雨天,逃避某段从前,但雨点偏偏促使这样遇见。
总要在雨天,人便挂念从前,在痛哭拥抱告别后从没再见。”
唱着唱着,她想起温哥华冬季的雨,跟这个城市的冬雨一样,冰冷,缠绵。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雨,想着那个变了心的人,已经陌生不再象从前的人,心中是似被凌迟般的痛。
夏宜喜欢张学友。他的歌有一种深切的悲伤。这首歌,她喜欢粤语版的《分手总是在雨天》,因为H市,一年有大半时间在下雨,一下雨,就算本来没有什么情绪,也能让人感到三分的缠绵悱恻。怪不得这一带的人感情细腻,性格温柔,跟这种天气大约不无关系。当年夏宜喜欢唱这首歌,只是因为喜欢这曲调,喜欢这种意境,颇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思。但是多年后当她遭遇感情挫折,才真正地了解这首歌背后那种无奈,那种悲哀。
也不知道是酒壮英雄胆,还是他蓄谋已久,吴庆东突然握住夏宜的手,说:“其实你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人,放弃你他真的很蠢。阿宜,我知道我现在说有点晚,你愿意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照顾你以后的生活?”
夏宜灵魂回到身体,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一时想不起来要把手抽回来。而吴庆东见她没有反对,就得寸进尺,拿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一下。
夏宜连忙抽手,如梦方醒地说:“庆东,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我——”
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阵旋风刮到身边,吴庆东被人拎起来,一拳打在脸上,立脚不住,仰面往后就倒,落在身后桌上,即时尖叫声,桌椅碰撞声响成一片,场面十分混乱。
夏宜定睛一看,却是梁浩然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唱歌,跑下来撒野。她连忙走过去,蹲下身扶起吴庆东,又帮他找到眼镜。这时梁浩然也蹲下身,抓住吴庆东的衣领,面目狰狞地说:“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离这个女人远点——否则你能不能活着走出H市还是个问题!”
接着他又转过头,用低沉的,却足以让吴庆东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找来找去,就找这么个衰人?你看看他那衰样,能给你高潮吗?”
即使酒吧内灯光昏暗,还能看出夏宜粉脸涨得通红。她一腔怒火冲上脑门,想也没想,抬手就掴他一掌:“你太过分了!”
梁浩然顿时变成梁愕然。
夏宜一双细眼也瞪圆,对他怒目而视。
又一片尖叫声中,酒吧老板出来,把吴庆东扶到后边;那天那个胖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把梁浩然拉开。
看得出,酒吧老板认得梁浩然,而且交情不浅。
当晚夏宜把被打得脸上青肿的吴庆东送回酒店,就有些羞愧地细细叮嘱:“别忘了上一下热敷——今天的事真对不起。你有没有什么事要我帮你办?”
吴庆东捂着脸苦笑着说:“我没事。阿宜,你听我一句话,那个男孩子会毁了你的。”
夏宜没接口,只默默地掉头,把车开走。
这件事轰动一时。梁浩然等于站出来公开宣告:这个女人是我的,你们谁也不准碰。
不久蔡剑宏知道了,梁伟华也知道了。
头一个做出反应的是夏冰。她跑到夏宜那里,对其大为光火:“现在这种敏感时刻,怎么能出这种事?你脑子进水了你?你这些年在干些什么?你怎么会跟那小子搭上关系?你们什么时候搭上的?你们——”
她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长叹一声,说:“阿宜,你这不是授人以柄嘛!”
夏宜抬眼看她,脸色平静如水:“什么授人以柄?我是让人捉奸在床了,还是生出孩子来了?两个男人打架,关我什么事?”
当年在BBS上不是有人说嘛,这种事就算给捉奸在床都不能认。
也只能死撑到底。夏冰前脚走,梁浩然的电话后脚就进来。他开口说:“七七,你要当心,蔡剑宏在找私家侦探盯你。”
他如何知道蔡剑宏在盯她?自然是他也在盯她。她夏宜何德何能,竟然如此炙手可热?
见她没有回答,他又说:“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有意的——当时我喝多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给她惹的这个麻烦不是一般的大。她早就料到,他是个陷阱,他是个灾难。
他在那边小心翼翼地问:“生气了?”
夏宜舒出一口气,说:“你今晚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一起吃饭吧,我有话对你说。”
梁浩然问:“在哪里?”
夏宜说:“七点钟你来接我吧,随便去哪里。我的车送修理厂了。我的地址想必你已经知道。”
他答应:“好的。”
下午紧赶慢赶,把手头上的事务料理好,早早回家,换上一身休闲服——上身是大开领的黑色毛衫,下边是黑色棉布直身便裤,一双软底坡跟黑色羊皮鞋,就觉得人如夜色一样黑,脖子间也有些凉嗖嗖,于是找出那条粉色的PASHMINA披在肩上,唇上再点上同色的口红。
顿时觉得脸色心情都好了起来。
刚收拾完毕,就听门铃响,于是起身开门。门外的人居然不是梁浩然,而是蔡剑宏。
蔡剑宏一把把门推开,就往里闯,卧室,书房,厨房,卫生间,壁橱以及阳台门,一一打开来看,自然是什么也没看到。他回过身,见夏宜靠着客厅的墙,冷眼旁观。
他说:“啧啧,打扮得这么漂亮,这是要出门?去见谁啊?我记得你以前从不化妆,一向是素面朝天的!”
夏宜面无表情:“男人久已不见莲花,开始觉得牡丹美。”
蔡剑宏恼火地叫:“你少给我拿出这么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你深心啊!我几乎都忘了,你也姓夏!姓夏的都厉害,其中你最厉害!哈!居然能把比你小那么多的小屁孩勾上手,还让那傻小子为你打架,为你争风吃醋!说说看,你什么时候把他弄上手的?只怕你们在国外的时候就已经勾搭成奸了吧?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又做婊子又想立牌坊!”
说着他迫近她,伸手在她明艳的嘴唇上划一下,再把手指往墙上一抹,米白色的墙壁上就划出一道淡红的弧线——那是一种娇艳的淡红。
夏宜把头歪过一边,厌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蔡剑宏有些愤怒过头,把夏宜一扯扯到胸前,怒喝:“你倒是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能言善辩吗?你不是振振有词吗?你今天还有什么话说?我出轨,我婚外生子,你这是什么?啊?你给我说话啊!好,你不说是吧?那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些什么本事,什么功夫,居然在这豆腐渣的高龄,把个小屁孩迷得五迷三道的。”
说着把她一拎拎到卧室,甩在床上,恶狠狠地压住,就要脱她的衣服。夏宜挣扎着,哪里挣扎得动?她喘着气叫:“姓蔡的,你给我住手。我说不,你听到没有?我说不!!你当心我告你强奸!”
蔡剑宏冷笑道:“你以为这是加拿大?你头脑清醒点,这是中国!你现在还是我老婆,你听说过哪个老婆告老公强奸的?你以为法院是你家开的?”
说着俯身下去,一边强吻她,一边去解她裤扣。
夏宜一只手便被空出来,她伸手一抓,抓住床头的茶杯,就朝蔡剑宏头上扣过去。蔡剑宏连忙腾出手来挡,那茶杯就落在地上,咣当当地滚到一边。他恼羞成怒,一把卡住夏宜的脖子,说:“你这个贱女人,你找死!”
她顿时觉得呼吸困难,挣也挣不动,叫也叫不出,两腿也给他压着,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