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随笔：太公分猪肉

广东有句俗话“太公分猪肉”，源于旧时习俗。就是过去宗族祭祖后由德高望重的
男性老者分猪肉给家族男性成员，现在也是赋予新的时代意义，譬如演艺圈颁奖，
市场划分等等。

国内经济如日中天，各路英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捞得钵满盆满，分猪肉的故事也
是每天都在上演着。最近手上一个总额四千多万人民币的合同，各路神仙也是非常
热情前来关照。当地领导，合资方董事长，部门总监，无不放下身段倍加关心，纷
纷推荐自己的分包方加盟，公司里拟定好的分包方质优价廉反而被排斥门外。无奈，
只好对老板说明原委，硬着头皮接待业主方某部门总监介绍来的分包商。

一见面，对方狮子大开口，报出的单价比我们自己的分包方高出60%，几经讨价还价，
对方降到高出30%再也不降了。翌日，我向对方的后台通报会谈结果，某总直接要我
方降价倒贴给他的分包方，还说否则日后会诸多不便云云。手机几乎打爆了，对方
的后台，分包商每次一次通话都要间隔一段时间回复(其实是请示后台统一孔径来对
付我)，忙中出错，对方一个电话打进来，开口就是：“某总(后台的名字)。。。”
我笑道：“错了错了，我不是某总，我是包工啊。”

眼看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只好请示投资方，当地合资方开联席会议讨论分猪肉。会
议上，分包方两派都是脸黑黑，彼此之间互不让步，各自表述。两个小时，毫无进
展。我提议休会半小时，我和投资方出去喝茶，两派在老领导的撮合下开闭门会议。


会议重开后，总算达成初步协议，双方联合入围，共同报价，但敲定的价格仍比初
步报价高出近8%，总算松了口气。

在晚上的餐桌上，我提议双方不谈工作，只谈吃喝玩乐，于是一团和气，气氛和谐。
最后与双方单独说话，才知道，在老领导的撮合下，两方分猪肉四六开，当地有后
台价格高的那方占大头，但是高出总价的8%的买路钱也是双方按比例分担(估计有三
百多万)。对方的分包商在关门会议里说，包工开出的合同是个清白合同，如果不是
当地关系方的话，他也可以接受，但答应了人家就要兑现，否则以后就没法混了，但
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能起价。我深知此君难处，平静地说：“X老板，夺人生意如杀
人父母，这道理我懂。我20多岁就和克格勃面对面谈合同了，我也是打工的，不是
老板，各为其主，你赚你的，我不会害你。”

在中国，可以不守法，但不能不守潜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