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全院的人可用手指头数出来时,中国京剧团悄然进来了。在没军队的起
床号声下,排着队去吃早饭。 各个身着灰色或蓝色中山装。开始时,看不
惯。与带红领章的年青解放军文艺兵比起来,他们就好象是群灰耗子。每天
一大清早,小枣树林中的练声由:“一个豆,两个豆,三个豆。。。”改为
了带变调的:“咦---噫-”。幼儿园中传出象是永不间断的
“嘀嘀。。。”声,由于好奇我就跑去看。我手扒窗台,眼睛正对着一张面
无表情的大园脸,他目不转睛手里继续敲着京剧中伴唱用的梆子。活象一心
无杂念的和尚。我心想一个梆子至于要整天敲个没完吗?可能那功底就是要
这样直到敲出灵感来吧?这些人好象不说话,彼此见面也不打招呼,大该是
文革洗礼的结果吧?
有天晚上,妈让我去锅炉房打瓶开水。路经久没亮过灯的医务所急诊室,窗
外挤满了人,有位大概是干厨房的胖大妈干脆屁股坐在窗台上往急诊室里
看。不一会儿,急诊室里的人快出来了,有人高喊:“毛主席万岁!”可马
上就有人制止:“首长要安静!”顿时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动了。门内走出
一些人,最前面的一位中年女人在两个人的搀扶下往前走。其他人没人敢
动,只有我走在她们前面。于是,我就细细打量是个什么人。她头戴灰帽,
身着灰色风衣。裤腿是收了边的,很贴切。当时如果有人敢穿这样的裤子,
早会被红卫兵剪开裤脚了。带着眼镜,脸色惨白但皮肤保养得很好。身材
苗条。她低着头,不停地往地上小口的吐着口水。眼神带着好象世上的人都
欠了她的钱。现在想想,那是典型怨妇的形象。同她们并行了十几米后,终
于有人把我拉开。第二天得知她就是江青。她看起来并不快乐,也难怪,
毛五十年代开始就让她守了活寡。她的怨气只能向其它人身上发。只要她
认为你是个高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