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到春节来临之际,交通部门便提前一、两个月为‘春运’做准备,到时还经常应付不过来那些由南到北及由北到南的‘民工潮’。而在1966年,真不知道铁道部是如何对付串联的‘学生潮’的。就当时交通部门的承受能力而言,‘学生潮’为其带来的压力实在比现在的‘民工潮’的压力大的多得多。
尽管这样,倒也没听说出现过什么铁路交通事故,似乎也没有人趁火打劫,更没有听说有人因不堪忍受拥挤而精神失常。也许那时候的社会秩序和人们的心里健康水平比现在好一些。
小姨,七姨在外面转了一大圈回来了。小舅则走的更远,他不仅去了上海,江浙,还去了广东,广西,甚至海南岛。
终于,中央发出了停止串联的号召,学生们不再能够享受免费乘车的优惠,大串联进入尾声。
之所以说是进入‘尾声’,而不是‘结束’是因为虽然乘车串联被禁止了,但还有一些其他形势的串联,如步行串联!
我曾和一个朋友讲,在1966年,我爸爸和他的一些学生徒步从东北的一个城市走到北京,这个朋友不相信,以为我在编故事。但这实在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准确地说,他们是从距北京1200多公里的一个县城出发,徒步走到北京的,途中没有借助任何交通工具。
不知道是谁最先想出的徒步串联,可能是受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启发吧,但有了先例,马上就有很多人相应,那时候人们的革命热情和精力都极为旺盛,渴望作任何事情。
爸爸是一个中学老师,他们的串联队伍是由十几个人组成的,除爸爸等三个人是老师外,其余的全是初中三年级的学生。我不记得他们是否像行军的战士那样每人背一个行李,但有两样东西是必带的,一个是‘红宝书’(红色封皮的《毛主席语录》),另一个是一面红旗。‘红宝书’是每人一本,红旗则一个队伍有一面。行进时,通常由一个走在前面的人打着。我想,这个任务大概要由队里的男同学轮流完成,因为对持续行进的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徒步串联的人不用担心吃饭和睡觉问题,那时候各地群众的革命热情都高,民风也古朴,只要不选择荒芜人烟的路线,沿途的村庄都会有人帮他们安排吃住。爸爸他们拿着地图,沿着公路走,中午赶到哪个村庄,就在哪里打尖,晚上的落脚地点通常要计划一下,因为如果日落之前不能赶到一个可以歇息的村庄是很麻烦的,一般一天走60华里左右。就这样每天日出而行,日落而息,四十几天之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首都北京。
我看到过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是用120胶片照的,上面有十几个人,前排人蹲着,后排人站着,每个人都穿着臃肿的棉衣,手里拿着一本红宝书,背景是北京天安门。这张照片就是爸爸他们徒步串联到北京之后,在天安门前的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