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鬼话 08年4月3日

昨天下午龚先生请我和老黄。先是去钟欣盲人按摩院，晚上在松花江饺子馆吃水饺。
我是第一次进盲人按摩院。老板钟欣是盲人，在本地颇有名气。他靠算命起家。在本市有多处房产。按摩院有近200平方米。7个盲人，3女4男。生意还不错。1个小时收费30元，凭卞只收22元。盲人每按摩一人，提成10元，每月收入千元左右。老板还管吃管住。打工的盲人都很满意。不过，他们的养老、医保等却无人管。病了，老了，怎么办？
为我服务的小陈，个子瘦小，（后来交谈时知道她才18岁，）开始见面，她靠着墙以立正的姿势站着。我问：你懂穴位吗？
我懂。她停了停，又说：如果我服务不好，你中途可以换人的。
听此言，我后悔刚才问话有伤她自尊。在我心目中，残疾人中盲人最令人同情：一生不见光明，生活多么艰难！见小陈那尴尬而又可怜的样子，我忙改口说：看样子你很聪明，技术一定好。来，我请你服务。她马上露出笑容。
开始，她问我：喜欢轻一点按，还是重一点按？
我说：当然按重一点好！
约十来分钟，小盲女有点出粗气，看样子她累了。个子矮而单瘦（大慨只一米五高），手指很小，而且指关节都有点变形，肯定是为满足顾客用力过大所玫……我又后悔不该要求她重按。怎么办？我忽然坐起来，说：小陈，头部不要按了，请你帮我槌槌背，要轻一点槌！
盲女：你不是喜欢重一点吗？
我说：按头部穴位，要重；槌背，要轻。
……
小盲女不会讲岳阳话。当我问她老家在何处时，她立刻兴奋起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马上反问：你去过四川吗？
我答：去过。
盲女：四川最有名的地方你知道吗？
我说：成都！
她一笑：不对！四川最有名的是广安。邓小平的家乡。我和邓小平是同乡……她显得有些激动，忘了为我槌背。
因为是与邓小平同乡，盲女就如此高兴。真有意思。我想邓小平的故乡也许不如岳阳，否则盲女为何不在家乡而流落外地？沉默两分钟，我说：邓小平搞经济改革功劳伟大，六.四杀人罪恶滔天。
她一怔，停止按摩，问：什么叫六.四？邓小平杀人？没听说过。邓小平怎么会杀人呢？……
……
盲者，亡目也。亡目，则不见光明，与黑暗相伴。生活在黑暗中自是苦不堪言。然只知黑暗不知有光明者，也许无所谓有黑暗之痛苦，甚至会习惯于黑暗。唯知光明者，才识黑暗之可恶。
当今之世盲者似盲者何其多也。然觉光明而愿弃暗投明者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