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课及其他


刚到加拿大时,我去上学。那时我三十七岁,坐在20几岁的学生里,有点儿可笑,但这就是生活。
有一个学期的一门哲学课里,有两部必修书,一本是苏格拉底的《对话录》,一本是《Animal farm》(动物农场)。
《动物农场》讲的是在一个农场里。动物们秘密集会,准备推翻农场主的统治。动物们的领袖是一个会演讲有号召力的老猪,理论是共产主义。集会完毕,大家一起唱《国际歌》。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起义成功了,他们赶走了农场主,建立了委员会。过不久,老猪逝世,动物们把老猪塑成雕像,屹立在红场。选出了另外的领袖,开始了共产主义农庄的建立。
一只老马为建立大风车劳累至死,他成了劳动模范。
革命纪念日时,他们会有大规模游行和阅兵。在红场,在老猪雕像前,他们歌唱并陶醉。
委员会制定了七条戒令。后来,强权的一个和主张经济建设的一个产生分歧,强权的把对手赶跑了。
农场与外界隔绝,没有人买他们的产品。开始贫穷,政权腐败。
农场主联合另外的农场主,打回农场,夺回了政权。
这本书我们大概学了半学期,算是精读。在课上,苏联学生和中国学生成为焦点。头戴犹太小帽的哲学老师,经常就社会主义提一些问题,听起来很傻很天真,却不能不让人怀疑他是否带有恶意。
我因此理解“灌输”两字的含义。不是只有中国有少先队,西方也一样,意识行态是从“娃娃抓起”。想想我身边的那些年轻人,在读着动物革命时感到的滑稽和自豪,谁能怀疑他们中有一天某人会成为卡弗蒂,莎朗斯通?
并不单单是极端民族主义者爱国。
东西方存在几十年几百年的差异——文化的和意识行态的。就象一百年前的一个法国女人,穿一些稀奇古怪的衣服就称她是中国公主,在巴黎上流社会招摇过市,直至大清官员现身欧洲才逃之夭夭;就象朝鲜战争,中国士兵夜袭黑人团,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是黑的,用白雪使劲洗他们的脸,一直洗不掉,才大叫一声跑掉,以为他们是魔法附体。
中国外交为什么会经常陷入窘境?三八线的谈判为什么举步维艰?——不仅是制度的不同,还有价值观的不同。这次北大学子地震自救而不他救,所说“我追求的是自由和公正,而不是牺牲”,就是西方价值观。在加拿大的小学里,对孩子突发事件的训练上,就是自救,即使你在照顾一个婴儿,火灾来了,你要跑掉,不要管婴儿的死活。
如今地球村了,然而语言的交流并不能代表思想的理解。在意识的深处,东西方还是有某种不可相通处。文化可以掩盖它们,稀释它们,甚至粉饰它们,但它们依然站在那里,说它顽强也好,固执也罢,它们始终在那里。
国际主义是人类美好的理想。而民族主义也许更适合当今世界格局。强国强兵是自尊自强的唯一出路。别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希望的结果往往是失望,崇拜的结果往往是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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