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眼睛打一睁开就不曾迷濛过,尽管
这里常有大风挟持着风沙从戈壁滩奔走袭来
鬼哭狼嚎的风啸里偶尔夹杂些令人毛骨耸然的狞笑
脚下的黄土地风雨来了就松活得犹如大浪里的木筏
奇怪吧?一只永不生锈的钉子将一个生生不息的魂灵
钉在一片易于流失的土地上那魂灵非但没在风中干瘪
反而滋生出灵性,千年不衰。到头来
连那钉子都觉得愕然,杵在那儿仰望天空
不是所有的面孔都木无表情,村子里年年都听得见
一些孩子的叹息声:这分明是天书嚒,谁能看得懂
几个能够心领神会的年轻人出远门了;只是
也没见他们因此而飞黄腾达,倒是抬头纹有增无减
就算苦行僧的日子是一种崇高的选择吧?
许多目光注视着你哩,你神情焕发面容慈祥
因为你这个农耕部落慢慢地学会了一种坐姿
因为你几个流过鼻涕的乡下孩子穿上了长衣
一团团高高在上的云彩不知如何矜持
留恋了许多春夏秋冬之后也只有怏怏离去
是啊,看是看见了,只是永远也听不到
田野里拉犁拖耙的黄牛似乎在大声嘶鸣
唱着无人理会无人唱和极其嘶哑的歌
成群的山羊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可为什么
狼都绝迹了,羊还是不愿意留下任何蹄印
一只从不睡眠的眼睛就这样看着
亿万吨黄土拔根而起随风而去
绕地球几匝之后还是不愿回家
暴虐的风从远方劫持来了
一队又一队哭哑了嗓子的娃
然后有匠人将他们制成方砖
精心垒造之后就有了永恒了吗?
一帮看上去土里土气的匠人
象奶妈一样将你修了又修刷了又刷
那些低头劳作的人们不愿多想
几辈子也不去看透你眼中的忧郁
September 27,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