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散记(1)----归途

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整理好散乱的心情,更重要的,包装好一双金不换的儿女,事隔三年,我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1.归途
归乡的路是漫长的,尤其是从美国往中国归,直飞也得十三个小时.
两件简单的行李拖运以后,我推着载满一双儿女的小车'跋山涉水'----取票,检票,安检,出关,登机...终于,我们面对了一排四个位子中的三个:
'孩儿们,这仨是咱们的座位...',一边说着,我一边把随身带的小箱子举到行李架上.
就这么会儿工夫,俩孩子掐起来了:
'你坐那边儿,我要挨着爸爸坐...'
'我挨着爸爸...'
'你躲开...'
'我不...'
'我推...'
'我咬...'
'你住嘴!'----我及时制止了儿子'动口不动手'的君子行为,然后和颜悦色地对闺女说:'丫头听话,坐那边儿去,弟弟坐中间,一会儿爸爸喂弟弟吃饭...'
闺女很懂事地点头:'好吧...弟弟,你坐中间啊,一会儿儿爸爸喂你吃饭,要不然你又该尿裤子了...'
哪儿和哪儿啊?这就是所谓的'跳跃性思维'?反正我是没跟上.
可儿子跟上了,一撇嘴就要哭:'我没尿裤子...'
我赶紧哄:'没尿没尿,咱不尿裤子啊...'

要说咱国航真不错,飞机升空没一会儿工夫,饭香裹着空姐甜美的声音飘过来:'猪肉饭和牛肉饭,您要什么?'
'哦,三份猪肉饭,一杯可乐,两杯橙汁,谢谢.'
然后,我就在众人三分羡慕三分佩服三分怜悯三分幸灾乐祸的混合目光注视下,开始了我的战斗:
'闺女,这是你的饭和果汁儿慢慢吃别洒了洒了警察把你抓走你不能只吃蛋糕要吃米饭你也不能只吃米饭还要吃菜只吃西瓜也不行快用那纸擦擦嘴小心那果汁别洒了...儿子,这是你的饭把两手放背后不许动动洒了让警察把你带走你不能只吃肉还得吃菜吃完菜才能喝果汁儿你怎么把果汁儿都洒脖子里了丫头不许瞎说那不是我倒的是弟弟自己洒的...'
半个多小时的战斗结束了,战果是:闺女吃了三份儿蛋糕,儿子吃了三份肉,我吃了三份米饭...

吃饱了,洗洗睡吧:
'儿子,尿尿吗?'
'我没有.'
'那好,你在这儿坐着,我带姐姐去尿尿.'
'我也去.'
'厕所小,放不下.'
'可我要尿尿,我都等不及了.'
'闺女,你先等着,我带弟弟去尿尿.'
'不行,我也等不及了.'
晕...
依我多年的斗争经验和临场判断,我当机立断:
'闺女,我先带弟弟去尿尿,不然他该尿裤子了...你在这看着东西,别让别人拿啊.'
'那好吧,我得看着我的果灯儿,要不然该有人喝了.'
'对对对,看着你的果灯儿...'
'那我的果灯儿怎么办?'
捣什么乱----'你的果灯儿姐姐先帮你看着.'
十分钟后,换防...
终于,一边儿一个躺我腿上睡了----睡是睡了,可飞机上不可能睡得舒服:闺女的脑袋枕着我的右腿,两条腿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我得时不时地把飞机上的枕头垫在她腿下,省得硌得慌;儿子的脑袋枕着我的左腿,两条腿不时地骚扰邻座的一位中年妇女,弄得我一直跟人家道歉...
啊,回乡的路如此漫长...
啊,如果你在晚上回乡又带俩孩子,那路真是比漫还长...

天终于亮了----也许一直就没黑?想想下午四点多的飞机当天晚上六点多到,应该还没经历黑夜吧?
反正飞机上的灯是亮了.
'孩儿们,起床了...那谁,跟我去换裤子...又尿了...'
'我没尿裤子...'----小样儿,没点名已经很给你留面子了,还强嘴?没尿怎么裤子湿啦?难不成是我尿的?
当然,我也有责任:睡觉时我注意到儿子有段时间不安地骚动,但因为闺女一直枕着我的右腿,我根本没机会脱身带儿子去尿尿.算啦,哄吧:
'没关系没关系,尿了咱换啊,爸爸又不笑话你...'
儿子撇了一半儿的嘴终于复原了.
'闺女,我带弟弟去尿尿,你在这儿看着你的果灯儿啊...'
'爸爸,果灯儿已经没有了,我看着我的娃娃吧.'
'也行也行...'
十分钟后,换防.
一小时后,闺女吃三份蛋糕,儿子吃三份肉,我吃三份面条...

终于要下飞机了.
战前动员:'爸爸背这大背包,你们自己背自己的小背包...'
'好!'----真干脆.
刚上肩,闺女撇嘴:'爸爸我背不动.'
好,把闺女的包塞进儿子的包里...
儿子努了半天力:'爸爸,我站不起来.'
好,把俩包都塞我包里:
'身穿蓝布褂
头发乱扎扎
灰头土脸眉毛拧麻花
左手一个妞
右手一个娃
身后还背着我的背包啊
咦呀咦嘚儿喂
...'

在飞机口,把孩子和背包都扔到小推车上,我开始思考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出门时要依我的意思,左手一个妞右手一个娃就齐了,可孩儿他妈非让推个车,说如果孩子睡了有车方便.本着'公司不和老板争,在家不和老婆争'的原则,我推着车出来了...现在,孩子都在车上,可那儿还有俩大箱子等着我呐!!!孩儿他妈到说了:'在机场肯定会有人帮你推的.'
切,那是你们女人的策略,我一大老爷门,好意思让外人帮?
对,绝不求助于外人!!!
'孩儿们,一会儿爸爸拉着两个大箱子,你们推着这车,行不行?'
'好!'----儿子向来是无条件服从.
'爸爸,你推车,我和弟弟拉大箱子吧,正好一人一个.'----闺女净出妖蛾子.
'行.'
从传送带上拎下俩大箱子:'孩儿们,拉箱子跟我走...'
闺女二话没说,吭哧吭哧没两下就把稍微小点儿的箱子推倒了.儿子忧郁了一下,用手试巴试巴那大的,告诉我:'推不动...'
'那还是我拉这俩箱子,你们俩推小车吧.'
'好!'----依然无条件...
'弟弟,我在前面拉,你在后面推啊...'----依然妖蛾子...

2008/5/20,晚7点,北京首都机场三号航站楼,如果你看到:
一个蓝褂子勾肩搭背九牛二虎撞南墙也不回头地拉着俩血红的箱子在前面开路,一小丫头昂首挺胸举重若轻一步三回头地牵引着一小推车,车后是同样勾肩搭背九牛二虎撞南墙也不回头的小小子儿...
那就是幸福的三十一家人:).


P一个S:本来想写篇'散记',里面分个1,2,3,4就得,没想到'归途'就写了这么长...
慢慢续吧,谁让咱话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