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外知道他刚才请的是谁吗？” 我们开走，吴小明哈哈大笑道。
“没大关系，”我也笑，“反正我也不去，没兴趣看球。”我和吴小明没直接回我公司取车，而是开去了一家K歌厅。不是周末的晚上，这里是个难得的清净地方，生意冷清到多一个小姐都不用来上班，老板亲自领我们进了一间屋子。我们吃点水果，唱几首歌，不知不觉中时间就有点晚了。我怕建京总不见我的回家再以为我车祸了瞎着急，便起身说该回去了。吴小明拉住我：“着什么急啊，还没说安琪儿呢，你不是要问她来着？”他这个醒儿提得好，我的确该问呢。今天自从见了吴小明，我净想着自己这点事儿，都忘了惠文了。我先让吴小明答应绝对保密，然后绘声绘色地给他讲了我业余捉奸以及昨天又跟安琪儿见面的巧合。吴小明听着的时候就笑了好几回，现在他说：“大概你弄错了，他们那也许是去工作。” 他的心可真纯，听完了竟然不顾否我，直替安琪儿和韩鹏说话。“我吃饭之前看到他们开车走的，我吃完那顿都两个多小时了，他们还在他家！”我初步尝试模仿福尔摩斯的分析，说得自己相当信服。“他们也许开车先去别的地方了呢，然后回家取东西，正好让你撞见了，” 吴小明不比我推理能力差，想必他在商学院的时候分析过相当多的案例。吴小明说的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质疑的是他的态度。为什么我辛辛苦苦的发现，非被他说成是误会？“拜托，你怎么这么护着这个安琪儿啊？她是你前女友？！”我再想不出别的合理解释了。“就因为她不是我前女友，我才这么有把握，”这次吴小明的解释很糊涂，我看不出这里面的因果关系。他说完，我就举手提问：“什么意思？”吴小明说，据他所知，安琪儿恐怕对男人没多大兴趣。因为他们同校的时候，他追过她，她没回应；他试过吻她，她躲掉了。我爆笑道：“你追不上的女孩儿都是性冷漠或者同性恋？！”有些男人就是容易高估自己，以为所有普通的异性都应该对他感冒。“那倒不敢这么说，” 吴小明还算谦虚，笑着继续提供证据说，“我们学校中国学生里有她的这种传言。她的室友是个跟我们一起踢足球的假小子，我们也从来没见过安琪儿交男朋友，所以这帮老中就怂恿我去追她。你不是也说她昨天没带戒指吗？”也许安琪儿聪明，看出吴小明不是诚心追她，所以才对他表现冷漠；又也许人家根本就是刻苦读书类型的，不想找个男朋友捣乱分心。这帮男留学生可真无聊，我想，整天盯着打那几个女生的主意。幸亏我那时有建京，不然我们学校的男生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没准儿也背地里叫我同性恋。 “亏你做得出那种事来，”我对吴小明有些失望，就算他那时候年轻，这点事非观念还是该有的，怎么能拿追女孩子当儿戏？“安琪儿要是真对你动心了，你怎么办？”我质问他。“不是一时无聊嘛，” 吴小明推脱道，“当时没跟你说，就是怕你这样。”“我怎样有什么关系，我不过就是个网友，”我又开始玩世不恭起来。我知道吴小明那时很在乎他在我心里的形象。我只是忽然隐约地觉得，也许还有很多他那时的事情我并不了解，而之后的情形，我更无从知晓。吴小明这些年感情上的事，他没提起过，我也没问过。他时隔多年突然闯回我的生活，我们却都好像中间从没有断片，除了说若干年前的网上，就是说现在到眼前。至于我们俩儿怎样分别由从前演变到现在，或者是因为不重要而不必提起，或者是因为太重要而不敢提起。因此我和吴小明之间存在着一种极其暧昧的关系。我们完全可以将过去对彼此开诚布公，因为尽管我们不久之前才刚刚初次见面，但我们的确熟到了那种程度，然而，我们却都选择了暧昧。这种明明可以却非不的选择，其实蕴藏着太多我不愿触及的东西。如果我上面这些话说得也太过暧昧难懂，我想那一定是我的B型血又在作怪。总之吴小明刚次那一点点对于未知故事的揭示，让我感觉异常地不爽。小题大做也罢，无事生非也罢，我控制不了我的感觉。“你还是这么喜欢说反话，” 吴小明看着我的脸色，故作轻松， “也是，女人要是不耍小脾气了就不可爱了，呵呵。”我咧嘴衬托一下他的气氛。“安琪儿真同性恋倒好，我就不用担心她了，”我说，“我该回家了。”虽然安琪儿这事让人难以置信，我和吴小明一起凑的这点儿证据也像在捕风捉影，而且，我也刚暗骂过男生无聊穷找刺激，可是，排除这一切的重重干扰，我竟然情愿相信她同性恋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