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的诱惑 (41) 吻

 

“行啦，你放心了，我也没白跑一趟，”吴小明这次没再留我，而是跟着我起身，说，“安琪儿他们公司如果肯投钱，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就看具体的合约内容了。”“我看建京他们也没别的选择，即使投资方的条件苛刻些，他们也得忍气吞声地受着，”我有些悲观。“噢，如果只为了眼前而做太多让步，日后真做成了也许会很后悔的，”吴小明这话说得跟建京差不多，不过他当然可以神气地拿一把，因为这丝毫影响不到他的高薪，而建京和韩鹏如果失去安琪儿这个机会恐怕就不好再找了。没钱支撑着，他们自己干着底气不足不说，想要再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人来合伙也不容易。“等他们谈谈看吧，”我说，“也不能太贪心，毕竟没现在也就没有未来。”吴小明帮我拉开车门，也许被我影响的，他的话也说得越来越不乐观。“想要很多，又知道不能要很多，人头脑清醒的时候总是这么矛盾，是不是？” 他这话我太有共鸣了，简直就是从我的语录里摘出来的。我有些愧疚终于把很少发愁的吴小明拉到了我的层次，就说：“其实矛盾也没有关系，只要可以接受这个事实，能做到不痛苦就行了，”我本来想态度积极一些，结果却只落在了“不痛苦”这个境界。我苦笑着摇摇头，生活它是个难题，至少对我来说。这种时候我别无选择，我必须给自己找乐。我跟吴小明说别人不能满足我的时候我就满足自己，那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现在坐在吴小明的车里，我没法儿跟咏磐对弈打趣，让我最先笑出来的是我想像的吴小明吻安琪儿的情景。“你说你吻安琪儿的时候她躲你？哈哈，以前从来没经历过吧，”我似乎可以看见吴小明那时的失落，忍不住笑他。吴小明看起来有些惊讶我忽然又提起这事，不过他把钥匙插进车子，立刻拍拍胸口，做悲惨状：“是啊！忒受打击。不信你试试！你来吻我，我就是让你吻不着，你试试什么滋味。”“我不用试，呵呵，”我不配合他，道：“你忘了我会写小说呢，我完全可以想像。快开车吧。”“呃，我忘了，” 吴小明狡黠地一笑，“也不知道你写的我真实不真实。”我抿着嘴唇琢磨着他这表情的含义，刚想答应给他寄过去半截儿的小说初稿看看，吴小明双手拉过我的肩膀，吻住了我的唇。他这个动作来得实在突然，我反应还是不够快，怔怔地让他牢牢地吻了数秒。“这个跟你想像的一样吗？” 吴小明放开我，眼神里带着挑衅，问。我僵在那里，无法确定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混乱的大脑再次开始运转的时候，也只会指挥着我缓缓地把身子移回到座位里。我避开了他的目光，感觉我的嘴唇里都有清晰的脉搏。良久，吴小明仍然没有开车，我断定他还在注视着我。“送我回去吧，” 我大脑的语言区总算停止了罢工，我低着头说：“我老公会着急的。”是的，我的确是有意提起建京的，因为吴小明的这一吻，把我吻回了现实生活中。我的现实就是，我可以和吴小明快活地牵手，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但是，我们也只能如此。因为，在我的家里，还有建京。沉默。我有些害怕吴小明会猛然怒吼着逼迫我怎样怎样，但他一语不发，车子却听话地开动了。我常听人说，如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单独在一起，即使本来没有什么情愫，也有产生化学反应的危险。我从来不信这个，甚至以为无论和谁单独相处，我都完全可以把持自己希望的那个尺度。可今天，我和吴小明无疑已经越过了我划好的界限。好在我们的危险期即将过去，我已经远远地看见了路灯下孤零零地停在那里的我的车。“小薇，我不会说对不起的，”我和吴小明告别的时候，他扶着我的车窗，俯身说。我不想再说什么，有东西堵在我的咽喉，我说不出话来。我点点头，开动了汽车。后视镜里的吴小明，离我不远，却很模糊。我猛踩一脚油门，跑车风驰电掣般把他甩出了我的视野。如果说我走进家门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平静的，那纯属扯淡。但是我在车库里深呼吸了几次，所以起码表面上还过得去。“回来啦，”建京难得地在看电视，心不在焉地招呼我，“烤箱里有你爱吃的蛋糕。”“哦，”我应声去了厨房。我不知道建京今天怎么不想做饭，倒想做起蛋糕来了。我没有食欲，但我必须吃一块蛋糕，因为如果我拒绝了建京的好意，我就在感情上欠他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