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华人为什么留在美国?zt

华尔街华人为什么留在美国?(转)

送交者: 小荞 2008年09月12日15:33:55

美国的华尔街闻名全世界,在一条几米远的街上连通着全球,它的触角之远之细,是人们很难想象到的。这里代表着效率,代表着资本的流动风向,代表着经济最前沿,代表着一种强有力的声音。在这里人们说话的速度是最快的,直截了当的程度是让人们瞠目结舌的。

中央电视台为拍摄资本一类的节目曾经到华尔街来过好几个摄制组。但我此次来这里并不代表中央电视台来采访,而是以一个专栏作者的身份来与一群朋友谈心,听听他们在放松的状态下的想法。

  令我感动的是当我从耶鲁大学坐火车近两个小时赶到这里时,我看到有六七个朋友正围坐在金融中心楼下的一个桌子前等着我。这是一个星期六,对于在这里已紧张工作了整整一个星期的他们来说,今天显然是牺牲了休息时间,我心中对他们充满了感激。他们分别是:

  奥本海默基金公司董事总经理李山泉

  美林证券公司副总裁陈毅松博士

  THE LUDWIG GROUP,INC. 投行部主任 陈星明

  美林证券公司副总裁史季

  德意志银行副总裁李凯

  SUSQUAHANNA INTERNATIONAL GROUP 副总裁 黄凯

  哥伦比亚大学访问学者李匆

  之所以能认识这些朋友,要感谢徐德清博士。1997年江泽民主席在哈佛大学发表讲演时,我曾在江主席讲演的会堂外采访过他,他当时在耶鲁大学工作,专门赶来欢迎江主席。现在徐德清在苏州的世宏科技有限公司做董事长特别助理,遗憾的是前几天他已回国,否则他一定会有一些独到的观点。

在华尔街工作的中国人有好几千人,我现在交谈的是其中的极小的一部分,从与他们的接触中,我相信也是比较优秀的一部分。从我一下火车到晚上回家,他们的接送十分周到,直到第二天,还有电话问我是否安全到家。

  我们交谈从下午2点开始,一直到6点多钟,不知不觉中度过了四个多少时。也就是说,包括我们一起吃午餐和他们上午从家中赶来,再赶回家,一天也就没了。整个过程我都对他们充满着谢意,所以我与他们的交谈完全不象我在国内做采访时的风格,基本上不打断,也没有很明显的主题,如果谈的过程中跑题了,我也并不强行打断,所以当时谈话的氛围极好,有些话题争得不亦乐呼,回来整理录音时,发现有许多交叉的说话无法听清。

  我的整理从两个方面来进行,一是他们对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美国大选的看法。还有三十天,投票就开始了,所以现在无论是在电视上还是在饭桌上,只有一谈起这两个候选人,其争论就开始了,有时饭菜都凉了许久,而且美国人是动真感情。我刚来美国时,共和党正在纽约开会,会后布什的民意调查一下子高出了好几个百分点,民主党形势很紧张;星期四晚布什与克里当场辩论后,克里的民意调查又上来了一些,这种此消彼涨的感觉真让人感受到了某种紧张,就像看一出真人秀。那天围绕这个问题,我们的交谈也十分热烈。第二个问题也是我本人一直想知道的,几乎每个人来美国的人来时都是想回国的,之后由于种种原因就留下来了,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那天交谈的地点非常有意思,就在华尔街金融中心的奥本海默基金公司的办公室,窗外就是911遗址。在进入金融中心时,每一个外来人必须要照相备案,我们一共来了那么多人,这样就花了不少时间在进门上。据介绍,现在工作在这里的人,如果有外来者访问,他们一定会告诉别人应提前十五分钟办理进门手续,联想到入关时的按手印等等繁琐程序,我们都在议论,911后,美国的生产效率是不是会减低,而且吸引人才也不像过去那么多了,因为签证的难度让许多学生已转到别的国家了,以耶鲁大学为例,今年中国申请的人数与去年比减少了30%,就在我签证时,排在我前面的人没有一个签过的,全部被各种理由拒签。所以我在想,当一个国家在衰落时,各种迹象都会一点点显示出来,但并不会那么明显。想想看,十九世纪,英国有多强,殖民地有多少?但将近一个世纪后,美国才取代了她的位置。但无论如何,今天的美国依然还是让你感到富饶,富足,人们的优越感和开放带来的社会的活力,作为外来人,他们对于陌生人良好的态度感受尤其深刻。下面的谈话我基本上保持了原始的记录方式,我觉得这样便于读者了解原生态的东西,本来人们在将所做的组织成为语言时就过滤过一次,如果筛选过多,我觉得会少了许多生动。

说到这个话题时,我想是接通了每个人国内外的长长回忆,在这个主题的谈话中,有四句话可以概括一些复杂的心情。

  第一,人生的许多大事都很少是设计出来的,也就是你无从想到的。

  第二,人真的不能同时踏进两条河。

  第三,第三,生活是不可假设的,也是不可逆的。

  第四,选择既是经济学上常用的一个名词,它也是留在美国的这些中国人更多的要面临的问题。

  在涉及这个话题时,我说刚才有许多人发言不多,但在这个问题上我希望每个人都说说,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我刚说完,陈毅松就说,如果你们感到舒服就说,不想说也可以。他后面的这些话就是在美国的一个特点,如果可能永远是把选择留给别人,而不象国内,选择并不是大量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的一个词汇,我们已经更多地习惯了必须,而不是有选择。在他说这话的一刹那,我迅速感到了这种差别。其实这样的访问还可以继续下去,尽管故事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会不同,但是上述所说的四点,将会像交响乐中的回旋曲式一样反复顽强地出现。

  下面的话题,我基本上用的是个人自述,中间他们在叙述的过程中也曾出现过争论,但考虑到便于理解,我还是让一个人的自述尽量不被打断,保持其完整性。

李山泉:我是1984年来的美国,当时对美国了解不多,对金融就了解更少,当时来美国一个最想的事情就是把外语弄好。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呢?当时去欧洲时,晚上人家请吃饭,两边坐的都是外国人,德文德文不会,英语英语也没几个词,所以吃饭简直就是受罪,只好看着这边笑一笑,看着那边也笑一笑,极其难受,我的局长吃完后我们一起到外边一起抽烟对我说,没把我给憋死。当时又不能抽烟,又不能说话,只能这边笑笑,那边笑笑。当时就觉得口语太重要了。后来就决定学外语,当时还住在中南海,每天早上起来在河边大声读,有一天黄华从后面走过来,吓得我不敢读,那时候那个英语真的很差。来到美国后,什么也不懂,一看有发展经济学,我想可能是关于发展中国家的,学了之后可能帮助中国发展有用,学了一年后发现,真正在经济学中有价值的其实是金融,我上了很多课后,我发现国际金融是最有用的。我就想研究金融更能帮助中国,学完一年之后我是按时回去的。我当时与江泽民总书记还是坐的一个飞机,那时他是上海市的市长。回去之后想,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把金融这个东西学好。但回去之后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的一些机会没有了,这时我就跟领导讲,还想去外面读一读,领导就同意了,当时连学费带奖学金都有。这就又来了。当时领导让我读研究生,不能读博士,读完二年后,正好1989年,那时已没有人管你读不读博士。当时想,还是读博士吧,等我读一年时,有一个好机会来了,这时有一个挑战,就是放不放弃博士学位。从我个人来说,我是一个搞实践的,这个机会是一个公司,一个星期去两天,从赚钱的角度很好,从金融实践的角度来说,也很好。后来,也就是我现在这个老板,让我跟他做,我那时就斗争要不要学位,跟我太太商量后她说,即使毕业了,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工作。这样我就来到华尔街了。当时还有一个身份问题,如果一个公司解决你的身份,那是很多人希望的,所以我就来到这里了。

  为什么不回去,小孩子大了,两头够不着,我的老大是在国内生的,到这边读书,再回去跟不上,再加上我的身份也解决了,这样就在这边过起来了,后来再有一些回的机会,政府机关是回不去了,有一些公司用你,但是由于许多原因也没有成功。但我还是经常与国内保持联系,前些时候,我就写了一些东西,是关于中国企业走出去的思考。美国社会与中国社会的区别是我在美国这边不用担心我说话说错了,这边没有这个问题。有些东西不可逆,也可以回去,但比如说我的孩子,现在回去的话可能考不取任何一个学校,受的教育的体系也不一样,他可能也不习惯。对于我来说做一个职业的经理人很好,这是我所适合的。其实一咬牙也就回去了,但是,还是没有回去,这里面的原因的确很多。我参加了美国籍,这没办法,我给你举个例子,到了欧洲我的同事过去了,我在哪儿拉着个箱子过不去,因为中国护照他要查你这这那那,极其不方便。其实,在这边,也失去了中国的许多的东西,发展中的许多的东西,但我也不后悔,路走下去,就走下去了,人不可能把所有的好东西全要到。有所得就有所失,这是必然的。没什么可后悔的。其实人最重要的是永远要不停地充实自己,今天比明天提高了,这就行了。还有一个就是如果我再回去就高不成低不就,我这样的年纪,再给什么人打工就不合适,再说给你什么地方,那个地方也是别人等了很长时间的,凭什么就一下子给你了,这样也不好工作。

史季:我从复旦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到上海电视台做经济栏目,搞得也挺有声有色的,第一年的片子就得了奖,送到中央台也得了奖,台里还很重视,后来台里一些大的采访他们都会叫我去。正好上海大中型企业要引进国外管理的先进经验,要学习全面质量管理,有一个教授团从美国组织起来到上海做讲座,我在他们团跟了一个星期,结束的时候他们要回去了,跟他们的团长聊时,他说,你大学毕业不久有没有兴趣到美国深造,当时周围的朋友也有出去的,我说好,但没有太当真。两个月后他们就有一个邀请信过来了,只要将好些手续办了,考托福和GMAT就好了,当时毕业不久,这些考得还不错,又有奖学金,这样就出来了。父母让我自己选择,我想自己年轻,为什么不出去看看呢。当时我跟台长说,学好后还可以回来,他说好好,当时单位都要写介绍信,这样就来了,来了拿了个商学硕士,念书的地方是弗吉尼亚,风景好,但不象纽约有那么多的商机,第一份工作就在纽约,当时觉得纽约集中了最好的和最坏的,这个城市比较适合年轻人想挑战生活的好奇心,也觉得很好。第一个工作是大中国银行,我觉得他们的管理与国内非常相似,他们有一部分是外派的人,国内派过来的,那些人的工资相对比较低,所以他们当地招的人,比如说像我,他们觉得是给多了,他们总是说小史你还年轻,你还锻炼几年吧,你即使有管理这个部门的能力也不会提拔你。在这个过程中,我也接触了其他一些朋友,这时我就想到其它美国大公司试一下,积累一些经验会增强个人在市场上的竞争力,当时在中国银行觉得与国内没有太大的区别,后来就去了富利银行,这是一家在新英格兰地区很大的一个银行,由于合并问题需要以后上班去波士顿,但我的朋友们都在纽约,再加上自己想积累一些投资银行的经验,就又选择了美林证券,当时觉得不错,当时想换一个公司一定要好一些的,当时经过三四轮面试后就进来了。我觉得我们这个部门如果做得好,提得就比较快。但是,过了两三年后我的感受又不一样的,好像有一些瓶颈,因为中国人升到一定的程度再往上升很困难,这中间不光包括业务能力,还有一个就是你是中国人,不管怎么样你是中国人,你的语言问题,美国哪怕一个高中生讲的语言都比你更流利,更能知道你的老板喜欢什么,比如说谈体育,你必须迎合他的兴趣,后来你发现有一些因为与老板的关系好,他就会更省力一些。中国人一般在哪儿做事,他们有些人就靠吹,周末与老板航海,烧烤等。那么下次提级就会容易得多,中国人相对欠缺一些。说到回去,我周围的朋友有两类人回,
一类人911后没工作,还不如回去,就回去,还有一些人,国内相对机会好也回去了,有些人过了一两年就又回来的,他们觉得两边都不是那么回事。有些人在这边有了学位,有工作经验,总觉得是个什么,但国内不这么看你,给你的那些态度可能受不了,除非你在美国本身就不好,还有一些人回去后想比美国还要好一些,但事情并不是想的那样,就容易出现挫折感。美国的生活让我觉得只要努力我未来的生活是可以预测的,国内我就不知道。国内中资银行的老板有许多要么下台要么坐牢,基金的老板也如此,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即使有一些后台,也不是那么确定,当然不怕这种不确定性也可以。如果想相对平稳的生活也就在留这里。

黄凯:我很简单。我出来的时候,当时我的想法是学完学位一定要回去,我是通过教育部出来的,教育部说你出去读一个博士学位,学好后回来,当时我的想法也是这样,我还与我的外祖母讲我学完后一定回来。来了之后开始学,当时觉得很多东西很新鲜,生活水平也比那个时候的国内好得多,那个时候在学校热水也没有,那是80年代中期的时候,生活水平很艰苦,尤其我从哈尔滨来就比国内更艰苦。到这边后第一步是要把太太接出来,这边看到这么多好的东西总要和太太一起分享,这是第一步,然后,第二是把孩子接出来。等快毕业时意识到美国人的生活水平与他们赚的钱很有关系,普通的工程师在这边与国内相比可能是多少倍,我当学生时帮学校管理计算机一年我就可以赚一万多美元,所以,我想还是在这边多看看再说。我是搞工程的,这边的实验室条件等都要比国内好得多,生产的产品水平也不一样,想再学一学,看一看。找到工作后,基本上就随其自然了。我一直对国内很感兴趣,但一直没有发现什么样的好的机会,时间越长,就越跟不上国内的感觉,越来越脱节。那么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李凯:我的经历很简单,在美国学了两年后,又在商学院读了个博士,一共用了六年半的时间,纽约大学商学院就在城里,坐地铁做面试很方便,就留下来了。至于说到没有回去,好像很自然,念完书后就找工作,就干,一干就这样好多年就过去了,并没有多想。经过一个有意思的衡量,是这两年开始,回去的事情才越来越多地被考虑,回国几次看了看,其实觉得很无奈。表面上看机会很多,其实是不一样的,国内也有机会,在这儿呆久了人气也不行,也不认识什么人,再一个国内人的素质的问题,国内做我们这一行的人很厉害,人家可能说不出什么道理,但很会做,这么多年都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所以与我们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所以像我们这样的,头一两年回去不要想做什么事情,你什么也做不了。你不懂当地的市场,也不了解当地的人,也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说要到美国来的话,这个决定对以后会影响很大。站在这儿往回内看的确看不清楚。

陈星明:这里有的东西国内没有,国内有的东西,美国没有,这是没有办法的。其实很多事情不是钱的事情,我们学的东西在国内没有,这就没办法,想干,也轮不到你,当时机成熟了,年纪也大了,我一直对国内很有兴趣,很想回去。

李匆:对于个人出国的原因,一是为了丰富人生经历,二是增加职业发展机会。因为我们这代中国人,注定会在有生之年有和外国人面对面的机会,不管是竞争还是合作。能有机会到发达国家实地学习、生活一段时间,是许多年轻人的梦想。而中国金融业的开放步伐也越来越快,资本市场国际联动的趋势越来越强,走出去多一些与国外同行交流的机会,多一些对其他市场的了解,对个人的职业发展也不无益处。

  美国没看过,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肯定要受到美国文化或其它方面的冲击,这就影响到了你的利益,因为海归越来越多,总归要正面对撞一次,所以你还不如出来看一看美国究竟是什么样的,这就是我来美国的原因。其实我觉得语言这个东西是学不会的,你的母语可以妙语连姝,但英语你说得人家听懂了就不错了,所以,我对语言这个问题不再抱希望,当然这个与年龄有关。语言是与文化相关的,不仅是个符号。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所要面临的。我上一年学后发现自己想了解的东西还未开始呢,发现有那么多的东西要了解。所以总是想多了解一些。不过,我认为,将来中国的资本市场也会发展很快,你们学的东西能用得上,我相信会像香港一样。

陈毅松:其实从我来说我是想回去,但是还没回去,我出来的时候,就是想来拿一个博士学位,我从航天部出来,我们所是做卫星姿态和轨道控制,我是502所,我来是到辛辛那提,美国登月的阿波罗曾在那里当过教授,在那呆两年后,开始做论文,那个系在美国排前十名,学校一般。后来我想换个好学校就转学转到宾西法尼亚大学,这也是美国的长春藤学校之一,我去的那个系正好是江主席的导师顾玉秀所在的那个系,我的导师是他的第一个博士生,我是他的最后一个学生,后来他就退休了。我是一个执着的人,我刚转学时,贝尔实验室的人来招人,人家问我,你从哪里来,我说从中国大陆来,然后他就说我帮不上你任何忙。因为当时高技术对共产党国家来的人是有限制的。但我还是没有改专业,后来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到了金融行业来了。90年夏天时我作为一个实习生想到外面看一看,我看到有一个公司招人,做金融模型,我当时发一个简历过去,他们感兴趣,但说没位子,我想没位子为什么要做广告呢?后来我们聊了一下,那天有七个人在,他们说想给我一个非全职的工作。后来我才了解到他们是要给一个人办绿卡所以才做广告。这样我就在那个公司做了三年的非全职工作,了解了一些金融的事情,刚来的时候对金融一点也不了解。

  以前我认为学工的人是为社会创造了看得见摸得着的财富,这才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做了三年金融后认识到,金色融对社会有一个很大的润滑作用,我当时觉得中国更缺乏这样的人才。

  之所以没回国,我们这样的人回去有一点高不成低不就的感觉。我觉得想回去干一番事业就要回去。我现在跟自己讲,要回去就要抛弃一些东西。我想做的事情是把我们学的东西落实到一个具体的事情,我们一直在谈机会,现在可能需要我们自己创造机会,应长期一点看问题,而不是短视。要回去首先要明确自己做什么,我们学的这些东西对国家很有用,但是,中国缺了这些东西一样发展。美国有生命力的地方是一个开放的系统,评判一个人是用业绩,这一点是美国比其它任何一个国家做得好的一点。但国内现在机会很好,我想两年内我会做一个决定。从我现在来说,是在做回国的准备。

作者:王利芬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