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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食堂生涯

开始写些怀旧的文章 – 是不是代表年少轻狂的日子不再, 岁月开始进入沉淀程序了?

(一)
小时候, 爸爸妈妈是双职工, 都上长白班,厂区离家很远。 刚上小学那阵儿, 周头把我送到外婆外公家, 就在那儿就近入学。 外婆为此提前退休, 永远做好新鲜可口的饭菜, 等我放学回家。 吃过午饭, 天气好的时候, 还能跟在外公身后, 慢慢散步到街口的副食店, 买上一包牛皮纸包着的糖渍杨梅, 放一颗在嘴里, 甜甜酸酸的, 心满意足地和外公一道踱步回家。 小睡一会儿, 外婆会准时叫我起床, 住在对面楼里的同班小朋友已在窗下等着, 一起高高兴兴地去学校。 那样安详甜蜜幸福的童年时光, 时常让我怀念。 外婆做的菜,也无条件地成了我的最爱。

小学的 第五年, 外公身体每况愈下, 爸爸妈妈也希望我能去教学质量好一些的重点小学, 于是我转学到离自己家很远的学校。 学校和家之间没有公共交通, 爸爸每天骑车送我上学单程要花45 分钟, 为了解决午饭问题, 我 开始了漫长的食堂生涯。

那所重点小学没有自己的食堂, 老师们大都在学校的锅炉里蒸饭热菜。需要在校吃饭的学生们被安排到学校附近的社区食堂, 据说还是当时比较高级的一家食堂 – 三满意 – 去买饭。 于是下课后, 我们三五成群, 拿着装了勺儿的饭盒, 一路丁丁咚咚地到“三满意”去打饭。 饭菜什么味儿, 早就没印象了, 只记得食堂地方好大, 还有小小的花园。 饭厅黑压压的, 地板油乎乎的。 排队的人好多, 都是大人。 小学毕业后, 我再也没去过那个地方。

午饭吃什么完全没印象了, 不过午饭后的活动却是精彩纷呈。 我们中午在学校吃饭的小朋友, 大多能吃好饭就把早上布置得作业做好,数学作业答案对好, 然后安安心心地去操场上玩。 女孩子跳皮筋儿, 踢沙包, 抓军旗子儿, 男孩子踢球, 踢毽子, 打乒乓球, 听见上课铃响, 个个都是满头大汗地 奔回教室。 那时我个子窜得很高, 可是极其缺乏运动细胞, 爸爸妈妈只好在硬件上为我补短。 那时我有了小朋友都羡慕的带跟儿小红皮鞋 (跳皮筋儿时好带绳儿),也有一件和四连冠女排姑娘们一模一样的运动外套, 还有爸爸从上海买回来的运动型的头箍头绳。 只是妈妈缝的沙包老是漏沙, 爸爸做的毽子老立不起来, 着实郁闷。 看来我家真是没这方面的细胞呀。

(二)
转眼上了小学隔壁街区的初中, 还是离家远。 虽然每天骑车上学, 中午回来也没人做饭。 好在那所学校终于有了个小小的食堂 - 虽然和学校新修独踞操场一隅的漂亮的二层独立小洋房厕所 没办法相比。说是食堂, 其实没有饭厅, 只是在大厨房的一侧开了几个窗口, 窗口上面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了菜单。 多数时候只有六七个菜, 有荤有素, 有时有汤, 有时还有米粥。 也许是这个食堂的大师傅手艺好,亦或许是我们那时正在长身体, 反正现在还能回味食堂里卖的黄焖元子, 红烧土豆排骨, 酸辣土豆片, 汆汤元子。。 青菜不敢恭维, 疑似没好好摘过洗净, 经常听说吃到肉虫子的恐怖事件, 另被教育四季豆一定不可买, 记忆中好像有次小规模的学生中毒, 所以常常闻到四季豆炒肉的香味还要尽量抵制诱惑。 小小食堂常常供不应求, 遇到拖堂的老师, 我们就打不上饭了。 记得数学老师最喜欢拖堂, 我们饥肠辘辘, 听到隔壁班的快步跑向食堂时故意摇饭盒发出的丁丁冬冬声, 心早就飞到食堂的窗口,闻到别人打饭回来带来的香气, 肚子更是叫个不停。于是胆子大的同学有意无意地碰碰抽屉里的饭盒, 发出叮里咣啷的声响, 更加扰得人心神不宁。 数学老师是兢兢业业的拖堂主义者, 全然不予理会, 总是一直要讲到打饭的黄金时间过去为止。 遇到第四堂是作文课, 妈妈就会为我准备煎鸡蛋夹辫子面包 – 知道我一旦文思受阻, 就没食堂饭吃了。

老实说, 食堂饭卖完了, 也不代表我们就要饿肚子。 校园后门那条街上有好几家路边摊。 帆布篷子下, 有我最爱的酸辣粉。 还有一家烙的千层葱花饼, 面里加了不少鸡蛋, 黄澄澄的, 又脆又香, 到现在也没琢磨出是怎么做的。只是那时小摊贩不是那么多, 也没什么花样, 卫生条件也没保证。 妈妈经常教育我, 中学生老跑到校外有游手好闲的嫌疑, 既不安全, 又耽误休息的时间。岂不知我们固然午休时间会拼命赶作业, 可是没那么多作业的时候, 我们也会三五成群地在校门口逛, 买点蒸糕之类的小点心, 或是在大妈的杂货篮子里淘些明星粘胶画。 我的零用钱大都换了香港古装武侠剧里的明星画, 至今还放在家里, 用发黄了的旧报纸包着, 全无用处, 却又不好就扔掉。 成为我午休不务正业的明证还有家里的几十盘磁带, 也是在对谭咏麟陈百强无限狂热时于中午去逛音像店买的。 其中一盘陈百强的一生何求, 因为市面缺货, 还是翻录的, 动员了爸爸给抄了歌词, 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整张纸的正反两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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