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暴死,尸首被沈醉用水泥封装

抗战胜利以后,戴笠挖空心思抢夺胜利果实,不知道是因为作恶多端,还是命里注定。1946年3月17日,因飞机失事,撞死在岱山,这个搞了大半辈子特务活动的旷世奸雄,一向夸口他的情报网不但遍布全国,还遍及全球五大洲,而结果他被摔死之后,在特务密布如麻的南京附近地区,暴尸3天之后才被发现。

抢劫胜利果实

抗战胜利消息的传来,使戴笠既兴奋又有些茫然,尽管他很清楚,日本一投降,中共就成了主要敌人。他命令各特务武装集结待命,同时,命令冈村宁次不要向中共缴械。老蒋暗中命令戴笠,尽全力接收上海,维持京沪地区治安,整肃,处理伪军,等候中央军队到来。

戴笠首先命令忠义救国军淞沪地区指挥阮清源,连夜率部队向无锡太湖一带及吴淞一带挺进;令集结在温台区的忠义救国军,及军统海上行动总队以及中美所训练班的三个教导营进占崇明、浦东;令中美所参谋长李崇诗,率部向上海市区推进;派军统京沪行动总队等向南京近郊挺进。命令发出之后,把又与杜月笙一起彻夜密商,让杜月笙把其门徒、帮会把兄弟以及陆京士等掌握的劳工,迅速潜回上海。同时下令孙良诚等伪军,效忠中央,抵制共产党及新四军。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戴笠便以军委会的名义颁发大批委任状给各地伪军。戴授予周佛海为上海市行动总指挥,让周把他掌管的伪税警团,伪保安部及伪军集结起来,临时负责维持上海治安,阻止中共地下党在上海进行活动,保存好伪中央银行的全部财产。

9月初,戴笠抵达上海。唐生明和在上海的军统特务大小头目一起赶到机场迎接。戴一下飞机,就忘情地抱住唐生明。这天晚上,戴笠才正式告诉唐自己到上海的任务,他要在美国海军的支持下重建中国海军。

戴笠在上海滩除抢收财产外,最感兴趣的还是日伪的特警机构和社会公职机关。因为他清楚,抗战结束后,军统局势必压缩精减机构,他手下的十万战将,职业和出路都将是个大问题。然而,在这“五子登科”抢收胜利成果之际,其他系统的人也都想在上海这个首屈一指的重地插上一脚,这就势必发生“撞车”现象。戴笠垂涎已久的上海警察局长一职,被黄埔一期的宣铁吾夺得;上海社会局长,被吴绍澍掠走。此人最早为陈立夫部属,后又拜杜月笙为师,是个野心勃勃、反复无常的小人。

吴绍澍掌握了上海党、政、团的大权,便向首屈一指的青帮大亨杜月笙开刀。杜返回上海,刚一下火车,吴已派人在火车站贴满了“打倒恶势力!”“杜月笙是恶势力的代表!”“打倒杜月笙”等标语。杜气得要死,将此事说给了戴笠,戴决定整治他,以平心头恶气。

不久,军统特务发现,吴曾接收了上海巨富邵式军在爱棠路的豪华住宅,并将其改为国民党上海特别执行委员会的办公场所,贪污了四个保险箱,价值数亿元。戴笠据此向老蒋做了汇报。蒋电令,免去吴一切职务,戴才算出了这口恶气。

戴笠在上海布置一下以后,又匆匆赶到北平和天津,同样是有大批去迎接和为他工作。他整天与大群觥筹交错,各方面纷纷提出指责和控诉。当时他的一个要好的朋友、东北四公子之一的吴幼权,和华北经济方面负责的大汪时璟等人,成为他抢劫华北的重要顾问。由于戴笠在各地亲自主持劫收活动,因此派往各地的大小特务也无不上行下效,大抢特抢。抢夺之风闹得太大了,戴笠也感到有点不妥,决定让毛人凤成立一个财产清理委员会。实际上等他摔死以后,这个委员会才开始工作。

整肃

大周佛海和他的妻子杨淑慧,住在重庆军统局办的四一医院,正为他们一家人的性命和前途担忧。

“我看咱们都被戴雨农骗啦!你们为他们干了那么多好事,到头来还是被关押起来!”杨淑慧满面愁容的对躺在病床上的周佛海说。

“谁让我走错了这步棋啊!不过,雨农还不是个过河拆桥的人,就怕委员长……”这个作恶多端的大,此刻也感到巨大的恐惧。

原来,周佛海协助戴笠安定上海、南京等地的局势,并协助戴完成了肃奸工作,以为可以“将功折罪”,谁知还是被软禁在了重庆。那天,戴笠突然来访周,虽然还像往常一样称兄道弟,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胆战,“佛海兄,目前京沪地区的谣传很多,都说我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委员长的意思是想请你们一同到重庆,先休养一段时间……”

“雨农,委员长莫非要……”周佛海情急地问。

戴笠笑道:“佛海兄,放心好啦!只要有我戴雨农在,就有你周佛海。到适当的时候,我会出面为你作证的……”

周佛海亦无可奈何,只好招集自己的亲信,转达戴笠的话。他故意强调“休养”二字,并说这是为保护他们的“权宜之计”。罗君强、丁默邨等人听了非常高兴,岂不知这是戴笠的“诱捕之计”。到重庆后,戴也去探望过他们,但对周的要求,却含糊其词。戴不过是想骗取他们的信任。

戴笠此时正在考虑华北的肃奸工作。华北地区是日伪的老巢,情况复杂,秩序混乱,又没有一个像周佛海那样的人做内应,加上华北共产党八路军的声势还很浩大,苏联红军也曾一度进军张北,蒋军对八路军的进攻也遭到了打击。这一切,都不能不使戴笠提心吊胆、谨慎行事。

戴笠一到北平,就由十一战区调查室主任张家铨陪同,拜访了十一战区司令孙连仲、北平行营主任李宗仁、北平警备司令陈继承等军队长官,以获取他们的协助与支持。然后,利用他的酒肉朋友——“东北四公子”之一吴幼权,暗中说服了伪财政总长兼伪华北储备银行总裁汪时璟,让他协助肃奸,以“将功折罪”。惶惶不可终日的们,此时能抱住戴笠这棵大树,自然求之不得,怎敢不尽心尽力。

12月6日,冷落多日的西单粉子胡同汪时璟公馆突然热闹起来。华北地区的大小们接到汪的“家宴”请柬,以为有什么要事,便都来聚会,也想在一起商讨一下对策,以谋生路。谁知觥筹交错,酒兴正酣之际,全副戎装的戴笠突然出现,再一看客厅内外,不知何时,已然站满了荷枪实弹的便衣特务,顿时酒意全消,各个目瞪口呆,一片死寂。

戴笠庄严宣布:“我代表国民政府肃奸委员会逮捕你们,听候国法审理……”们已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王克敏竟然被吓昏过去了。戴笠没想到肃奸工作如此顺利,对汪时璟格外感激,表面上也把汪押到了北平炮局子监狱,不久就将送往重庆软禁,生活给予最优惠的照顾。受到戴笠关照的还有李守信、黄顺柏等人,亦是图其日后之用。

广东的肃奸工作也是在戴的指挥之下进行的。广东是汪精卫的老巢,势力很大,他虽已病死在日本,但其妻陈璧君仍继续顽抗,拒不投降。

戴笠仍是先笼络亲信,他以老蒋的名义写信给伪广东省省长褚民谊,此人是汪的死党。戴笠的信措辞委婉,以极为诚恳的态度,邀他们到重庆,共商广东善后事宜,显示出不计前嫌的大将风度。褚回信表示愿意劝说陈璧君,一同赴渝。褚心里清楚,失去日本靠山,广东是维持不下去的,不如借坡下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这样,陈璧君也放弃了抵抗,决定和谈。戴笠命令潜伏在广州的特务在去机场的路上打好埋伏,陈、褚二人的汽车一到,特务们蜂拥而上,将他们逮捕,骗过广东伪军的视线,秘密押往南京。陈、褚二巨头被捕以后,广东的大小及伪军,便纷纷投降了。

到此,戴笠的肃奸任务已算告一段落。但他必须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另一场战争中去,为了名利权势。

奸雄末路

戴笠在北平度过了1946年的春节。然而,热闹的春节使他备觉冷清,有黯然神伤之感。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一年凡事都将不顺。戴是个很迷信的人。

戴笠很相信风水、命相一类东西。军统修建房屋时,大门应向哪一方向开,前后左右应注意哪些地方是龙脉,以及宜于建阳宅或阴宅等问题,他经常亲自下指示,不能弄错,否则虽已动工也得停止。军统所办的许多基本特务训练班内,他规定要开设命相一类课程,把曾国藩所用以作为取舍部属标准的一本《冰鉴》和麻衣、柳庄等相法编成教材。军统的一些大特务也都跟他一样,非常相信这套东西。

由于算命的先生说戴笠命中缺水忌土,所以军统局局本部在抗战期间使用的化名,总是用一些水汪汪的名字来补他的命中之不足,如江汉清、汪涛、涂清波、沈沛霖、洪淼等。而其中用得最久的沈沛霖,因为自从用了这个化名,他的事业更是一帆风顺,如日中天,他便破格几年不换,认为是这个化名起的好。他对化名的选择很认真,到1944年,秘书室认为沈沛霖用得太久怕不妥当,拟了新化名洪淼,这比沈沛霖含得水更多,他才答应改用。但1945年年底拟1946年化名时,他不在重庆,秘书室助理袁寄滨偏不相信这些,故意拟了一个缺水而多山的化名高崇岳,想看看究竟会怎样,毛人凤也马马虎虎地批准了。不料事有偶合,戴这年就因飞机撞山而死。

戴还深受外国迷信的毒害。欧美人士最忌讳“13”这个数字,他一生也最怕“13”对其不利。戴之迷信,于此可见。

戴精神恍惚的过完春节,他的心情极为烦闷,惟恐蒋介石将他一脚踢开。一天晚上,他找文观涛(文强)来商议事情。他忧郁低沉地说:“伴君如伴虎。”他这个作奴才的也并非一帆风顺,曾几次到了要被“赐死”的地步。例如:汪精卫逃河内,抢先作了投降求和的先锋,戴派人行刺,错杀了曾仲鸣;同年刺杀唐绍仪又露了马脚。特别是他手下的刽子手赵理君在洛阳活埋了C.C系的行政督察专员韦名芳等五人一案,闹得满城风雨,C.C系群起而攻之。还有在昆明杀皇亲国戚孔二小姐的情人林世良一案,幸有陈布雷说情,才得免死。再有他知道蒋介石的秘密和见不得人的事太多了,很担心一旦蒋为了保全自己的秘密,置他于死地。他也知道什么是狡兔死走狗烹,每听到别人说起历代暴君对宠臣的杀戮,就会生起兔死狐悲之感。

这天上午,他突然接到由毛人凤转来的电报,大意是催他火速赶回重庆,参加有关情报机构的整顿会议,大有撤销或改组特务机构之势。电报中列名出席会议的有八人,即:宣铁吾、陈焯、李士珍、黄珍吾、叶秀峰、戴笠、郑介民、唐纵。电文后面有毛人凤的附注“重庆宣、李、黄在捣鬼,谨防端锅,请亲自呈复”。

文观涛的到来正是为了此事,戴此时已沉不住气了,拍着胸脯说:“我辛辛苦苦在外面奔波劳累,一心为校长为国,想不到会有人捣鬼,落井下石,想端我的锅。同室操戈,实在欺人太甚!请为我拟一复电,说我处理平津宁沪的肃奸案件,事关重要,无人可代,请宽限半月才能返渝面陈一切。同时要表达对宣、李捣鬼必须揭发的意见,措辞要委婉一些,不要露出与人争长短的痕迹。”

李士珍与戴笠争夺警政大权,早在复兴社特务处成立之初就开始了。戴认为李是他手下的败将。而宣铁吾在抗日战争中期,夺去财政部缉私署长一职,让戴很忌恨。这次,李又联合宣铁吾和南京警察厅长黄珍吾,向他反攻,并搬出国民党元老戴季陶做后台,这不能不令戴气急败坏。

接下来,戴又问文:“你从形势上看,我们的团体前途怎样?”

文观涛沉思片刻,便说:“整个形势对于我们团体不利。不过,无论怎么变,‘剿共’是校长的既定方针,特务工作是少不了的。另外,与美国搞好关系也是校长的必由之路。目前,惟一的对策是以退为进。”

戴笠略微思索了一下,问:“什么是‘以退为进’?”

“以校长之英明,北伐以来就有过三次下野。你不妨以出国考察为由,暂避风头,等内战……”

戴笠未等文说完,一拍桌子,“不行!警政大权我决不让给李士珍,一定要争取到手!”他嘴上这么说,心理也盘算着“下野”。

以后几天,戴笠向郑介民把自己“引退”的事情交代清楚,于3月17日从天津起身,先飞往上海,与胡蝶见一面,再回重庆。当天,接到上海方面气候不好的通知,大家都劝戴改日再走。但他却坚持走,并要求多带汽油,上海不能降落就飞南京。上午9时,飞机从天津起飞,飞近上海时,正值大雨滂沱,机场不同意降落,只得改飞南京。当时,南京也下大雨,勉强同意降落。但到下午1点6分后,电讯突然中断。此时,这架专机已撞在江宁板桥镇南面的岱山山腰上。随着一声巨响,戴笠这个作恶多端、不可一世的军统头子,便这样结束了生命。

17日晚,毛人凤急电青岛、上海、南京查询戴的下落,但均无消息。第二天,向蒋介石汇报了情况。此刻,南京办事处主任刘启瑞,正在率部属在南京附近搜寻,未得结果;19日早,又兵分两路,出发寻找。他们从一农民口中得知,两天前有一架飞机,在板桥区撞山而坠。当时天气恶劣,雷雨交加,云层也极低,能见度非常差,飞机降落时,竟越过机场,撞到岱山山腰。

这天傍晚,他们终于找到戴笠的遗骸。这遗骸只是半截“黑炭”,小腿和一只胳膊,早不知去向了,只有嘴里那六颗金牙和衣服残片,证实是戴的遗骸。

戴笠暴死,抛尸“困雨沟”三日,让老蒋感到很伤心,他亲赠挽联,“雄才冠群英山河澄清仗汝迹,奇祸从天降风云变幻痛予心。”是年8月,蒋亲到紫金山灵谷寺,为戴选择墓地,并叮嘱毛人凤,一定要在子午时下葬。

1947年3月,军统选了一个吉日安葬了戴笠。在下葬前,毛人凤让沈醉设法把棺材弄得特别结实,使别人无法打开。沈醉决定用水泥炭渣搅拌灌在墓穴内,使棺木与整个墓穴凝结成为一大块,这样棺材就不易被打开。毛人凤是怕戴生前作恶太多,死后被人鞭尸。

戴笠暴死,军统局群龙无首,立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郑介民、唐纵、毛人凤三人展开了争权夺利、拉帮结派的斗争。当时,郑介民被委任为代理局长。1946年10月,军统局被撤销,成立保密局。至1949年12月,这个组织在大陆彻底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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