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爱 引子-初识

很少有空记一记凌乱的思路。偷闲的当儿,随便敲几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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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初期,长在优美的北大校园。从北大幼儿园进到北大附小,一直是常游玩在文明老校的院子里。同学中有些人一路上下去,一直上到北大本科也舍不得挪个地方。这些人从小就在同一个院子里,因为家长是北大教职员工而也成了“小北大人”。 

萧雨儿小学的时候就和男生比较投缘。下个棋啦,打个球啦,爬个树啦什么的,就她皮。女孩大都不太能和她玩到一处去。人家好好写作业复习功课,萧雨儿老是觉得没意思,懒得去花心思,太容易了。考试成绩往往也在前头,就招人嫉妒。尤其是女孩子,上进心强的,老是看她不顺眼。萧雨儿也不跟他们计较。最难过的一次,对萧雨儿触动很大,是数学老师忍无可忍,把她唯一要好的女伴叫起来,当着全班的人恶狠狠的数落。“你还上课说话!人家萧雨儿聪明,不听讲不做作业考试照样能拿 100 分,你行吗?!”萧雨儿简直恨不得要找地缝钻进去。全班的人都冷眼看她。女伴倒也没怪她,反正那以后就有了距离。多年以后,从母亲的嘴里得知,那时候班主任是跟家长明白说了的,萧雨儿主意太大,非得好好压着她不行。

小学毕业,大部分同学被划分到北大二附中,如萧雨儿。那一年,年级里人多,又搀进来一小部分非北大的孩子,就显得有点生分似的。要费点劲才能认得出那么些人。大家都是热情的,觉得上了中学,就长大了好一块儿。也要尽量地表现得像大人才队。彼此间或矜持,或含蓄,或害羞地点点头,问声好。有或是肆无忌惮的跟什么人都招上一把,聊上一句,好像自来熟。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家住得近的,自然上学下学走在一处,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畅游在美丽安静的未名湖畔,成为一道热闹的风景线。 

开学的时候,萧雨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座位被分在第三排。从来都是班里的小个子,为什么做到后面去,有些不明白。像猴子那样的高个子,不是近视眼却安排在前排。不过到底是离老师远一点儿,没什么不好。萧雨儿顽皮活泼的性子在那一段日子总算没有像在小学的时候,被压制。不知为什么,老师对她相当的宽容,也相当的看重。没有多久,萧雨儿竟然在学校里算是小有名气了,竟然属于好孩子的行列呢。她对于功课也就开始上心,有些怕辜负了师长的期待。 

萧雨儿的同桌一看就是个南方人。皮肤黑黑的,厚厚的嘴唇,脸上老是挂着宽厚的笑容。那笑不能说傻,到底有些憨。人倒也不是缺心眼儿,就是那笑,有时候却有那么点意思,往往给人以错觉。相处久了,萧雨儿发现,这憨人,亮子,挺聪明自负的,对功课私下里也挺上心。就只是也不知怎么就那么爱说话,海阔天空的,得着什么都是话题。那时候,霍元甲,陈真,正在热播,萧雨儿老是觉得亮子怎么看怎么像陈真。多少也就对亮子多一份好感。 

另一边,坐着话不多的安桐。那是个白净的男孩子。头有点大,眼睛黑亮黑亮的,很有神。用体育老师的话说,安桐有张长不大的娃娃脸。私底下,萧雨儿最喜欢看安桐笑。是那种全心全意的,毫无保留的笑,一直漾到眼睛里去的笑,还没有尝到过悲欢的纯净的笑,一直暖到萧雨儿心里去的笑。安桐功课不太上心,不像萧雨儿和亮子,常常会受到老师的表扬。但是那并不影响他和亮子成为好朋友,也并不影响他接近萧雨儿。 

放学,这三个人同路。几乎是从一开始,三个人就成了核心,总有零散的同学加进来,却又都不长久,走上一段就散掉,还是剩下他们三个。萧雨儿知道,他们两个都对她好。那时候的孩子,单纯,对于感情对于爱,依然还遥远。但是毕竟是到了启蒙的年龄,对于男女之间的情谊,有着好奇,有着畏惧,也有着憧憬。萧雨儿心里是偏向着安桐的。她觉得亮子毕竟是太呱噪。但是她没有表示过对谁更好些,尽量做到一视同仁,生怕因为自己影响到两个人的友谊。 

跟萧雨儿同桌,亮子占了很大的便宜。一整天都可以跟萧雨儿讲话。而安桐却只有放学的时候才有机会。即使那样,亮子依然会占去大半讲话的机会。萧雨儿脾气好,耐着性子听他一天到晚没完没了。安桐也不多话。但是萧雨儿感觉得到安桐的目光,即使不抬头,她也感觉得到。于是她尽量和亮子保持距离,暗暗担心安桐会不高兴。 

有一阵子,放学以后,三个人就去亮子家下象棋。亮子自负棋艺,开始的时候哄着萧雨儿,叫着嚷着要让萧雨儿几个子儿。萧雨儿也不推托,两天下来就杀得亮子哇哇大叫,决不再提让子儿的碴儿,就差要萧雨儿反让他几个子儿的份儿了。他哪里知道,萧雨儿小学的时候放了学,在物理大楼跟人下棋,常常杀得一群大人落花流水,在北大物理系,长久以来那是有名的。 

常常是一下就下到天将黑,到人家父母下班回家做晚饭的时候,也是上灯时分。总有一小会儿的昏暗。萧雨儿喜欢坐在朦胧里的时刻。因为她抬眼,总能遇到那不及挪开的定在她脸上的眼神。朦胧中,分外的亮,如两点星光,从不回避,从不躲闪,总是那么坦然。这么多年过去,那眼神依然会从她心里浮上来,依然清晰,依然让萧雨儿心疼。 

初一第一学期期末的时候,父母忽然调动工作,举家搬进城里。萧雨儿顺利地通过父亲给她选择的一间小有名气的学校的插班考试之后,匆匆的转学了。不再有机会走在她心爱的未名湖畔看四季转换,而是生平头一遭有了月票,每日要赶公共汽车上下学。 

城里的新学校完全把萧雨儿吸引住了。那么多有趣的课,五花八门的课外活动,连教材都不一样。似乎那间学校给了那里的学生很大的空间呼吸,发展。萧雨儿头一次感觉到自由了,感觉到如鱼得水了。那些个活泼的同学啊,一下子也被萧雨儿吸引住了。彼此迫不及待的接纳认同了。那是一个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特别的学校。很多孩子要一起走过十二年的成长人生。那是怎样一个亲密的特殊的大家庭啊。多年以后,很多同学竟一致异口同声否认萧雨儿仅是插班进来的事实,完全把她融进了那个团体。生平头一次,萧雨儿发现,原来书本之外的生活也实实在在的可以是被学校被同学承认尊重的一条完善自我的途径。 

在她的兴奋后面,留下的是她没有勇气也没有来得及去探究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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