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语系的小妞们（19）

女孩子们笑着走进了雨幕，他转过头来。我捋一捋散在额前的头发，把雨伞放回到柜台上，把十五块钱递过去，“我买这张CD。”

那个男孩看看我，又看看CD，“这张CD是你订的吗？”

“是的，”我点点头，然后笑笑，“想不到你们真的会去进货。”

“我也喜欢这首歌。”他说。

我几乎脱口而出“我知道”，临到嘴边咽了回去，只是又对他笑了笑。

他收了钱，把CD片包进一个塑料袋，利索地在袋口挽起个小小的结。

他把口袋给我，看看我的头发和衣服，“外面雨下得很大吗？”

我点点头。

一段小小的沉默，空气里轻漫着咖啡的余香。

几秒钟后，那把透明折伞被推到了我的面前，“下次来再付钱吧，就说是还给小宋。”

我抬起头，他的眉宇间漾着一丝带点漫不经心的微笑。

我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拿过伞，他却突然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我去口袋里掏出零钱，“一块…一块六毛五。”

“给我一块钱吧。”

我看看他。

“‘伞’是不可以送的。”他接过钱，轻轻地说。只是短短一瞬，又有人在我后面排起了队，他开始招呼他们。

我撑着那把透明的小伞在校园长长一排梧桐树下走着，周围，雨丝温柔地交织成一道密密的网，淡淡的，浅蓝色的网。很多人在我身边经过，走路的，骑车的，细碎的话语，细碎的铃声，路灯依旧照着，星星点点的水珠溅过来，落在雨伞上，朝上看去，像满天繁星劈头落了下来。

我就在星光下出神地走着，不知不觉，我发现自己又站在了小超市的门边，里面灯光依旧，电影舞会散场，人多了一些，但是那个男生已经不在了。

他叫“小宋”，可是看上去一点也不小。我眼前又现出他浓浓的眉毛和清亮的眼神。

“你到哪里去了？”回到宿舍，莫莉正在大吃黑森林蛋糕。她换下跳舞的衣服，穿着白色T恤和鲜红内裤，两条大腿很性感地暴露着，脚上却还触目地套着明晃晃的黑色蜡皮高跟鞋，头发也还盘得高高的，这个装束让我想起洋洋那本“国家地理”杂志上非洲丛林里昂首挺胸的火烈鸟。莫莉像是很饿了，桌上的蛋糕已经被吃掉一半，她拿着一把水果刀，还在继续进攻。

“你猜我今天跳了几支舞？”

“十支？”

“往上！”

“十五？”

“二十，从头跳到尾，凡是有点姿色的男生一个个跳过来，”她兴致勃勃，“系瓜她们气得鼻子冒烟！”

“噢。”我把伞收起来，放在窗边。

“你怎么了？”她打量我，“淋雨了？怎么像只落水的卷毛哈巴狗？”

“我像只卷毛哈巴狗？”我走到镜子前也开始打量自己，果然形象很是欠佳。那年秋天，我开始尝试留长发，正是留到半长不短，最没有章法的阶段，淋雨之后，乱乱地搭在耳边。我想起刚才自己就是以这个形象出现在小超市里，心里突然有种难言的沮丧。

莫莉叫我吃蛋糕，“味道很不错。”她脸上的妆已经淡去，一抹唇膏飞在腮上，带点颓废的娇艳。

我老实告诉她，我带陆阳去舞场看她跳舞了，“他一会儿就走了，希望你不介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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