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猴、隐鼠与小人

墨猴和隐鼠的故事,是在鲁迅老先生的《朝花夕拾》里看到的。墨猴应该是《山海经》里的东西(记不清了,有了解的同学给普及一下:),住在笔筒里,每次主人写完了字,便会爬出来舔食砚墨。隐鼠是鲁迅自己养的,一只小老鼠,也甚是乖巧。两者或与袖狗一样,是属于玲珑的宠物。

任何东西,身量小了,年纪小了,便觉幼稚可爱——侏儒不一样,因了他们的畸形(没有歧视的意思,单单作一个简单的陈述)。

而小人,不是指心思险恶的人,而是单指身量小。奇怪的是,侏儒也小,但若一尺余高的明眸善睐的女子,站在桌案上跳舞,香风袭袭,腰肢纤软,想来也是香艳的景色。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当来于此。

《阅微草堂》笔记里也有几则关于小人的描写。某日某人正在家夜读,忽闻窗外有叩声,俄顷一小儿撕破窗纸跃入案上。头梳双髻,彩衣红鞋,眉目如画,仅仅两寸之高,在案几上挥着毛笔,且唱且跳,蹦蹦哒哒,墨水洒了一桌。此人初是害怕,接着发现小人手段不过如此,于是壮着胆子把小人捏在手里,小人也只会啾啾的叫唤。此人将小人在灯上焚烧,满室枯柳木气,也无他异状。想想此小人估计刚刚修炼成人形,高兴坏了,忍不住在人前显摆一通,结果枉送了卿卿性命。所以按照湖南台说法,大家都应该“淡定……淡定……”

俗谚云“前不栽桑,后不栽柳,当院不栽鬼拍手(杨树)”。柳与槐,都是丧气得很的树。李璟曾有一首宫廷诗云“风情渐老见春羞,到处芳魂感旧游。多谢长条似相识,强垂烟穗拂人头。”明咏柳,暗叹的是年华渐老的宫人,而槐,木鬼也。上则笔记也是枯柳幻化人形。然古人甚是暴戾,倘若换了我,一定当此枯柳小人为玩物,使他坐在我的笔筒里,为我拂纸磨墨:)

我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排路队回家。忽于高高的樟树枝头发现一只巨大如巴掌的碧色玉蝶。我想掏心剜肺的对大家说,这是真的,相信我吧!求求你们了!可是无论我的父母还是朋友,都当我那时小孩子说胡话。我一向讨厌蝴蝶,觉得它们是淫邪的存在。然古代女子闺阁游戏之中,当有扑蝶之戏。有人曾云在桂树枝头亦见一如掌巨蝶,背上坐一红杉女子,意态生动,大如拇指,御蝶而飞,翩翩起舞。如此蝶仙,在现代生活中,可依然存在?

有不怕蝴蝶的姐妹,倘捉到大蝶,不妨以通草做小人缚在蝶上,不失为极雅致的闺阁游戏。

匹诺曹的故事在中国古代亦存在,且不像匹诺曹那样具有说教性,纯描述的写法,极其富有想象力。说有人曾典当了两箱木偶,久未能赎。一日月光之下,有人忽见精巧的傀儡在院中跳舞,细细听去,也有吟哦咏唱之声。此人胆大,厉喝一声,木偶“一时迸散”。焚之,无异状。盖物久吸日月精华,成精矣!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以前在北京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极爽朗可爱的东北女孩,那个时候全国正开始流行水晶,粉水晶紫水晶绿水晶,我们也去三里屯淘了几个便宜的水晶手链。是夜月光正好,我这个叫小马的朋友嗖的一声窜到阳台上,把手链恭敬的放在妈妈给我买的东阳木雕盒子中(还是丝绒底子的),貌似极其虔诚的放在了阳台上,又拜了几拜。我不解,问她:“干哈玩意儿你?”她说:“吸取日月精华,好助我发财也!”一时雷倒了一众人等……

《阅微草堂笔记》中不少正人君子面对鬼怪狐妖的魇魅,能做到目不斜视,但也有倾慕狐遇鬼见者,常在墓地荒野徘徊,意欲结交狐女鬼友。此等人多半自以为定力甚好,不会为狐所媚,他们的结局都很惨(和吸毒者遭遇很像)。我和他们一样,也想有一个小小狐友,墨猴隐鼠枯柳小人甚或傀儡戏子也来者不拒。但不知是否叶(读射)公好龙,真见到了怕不吓得屁滚尿流。如果你和我一样,有一个办法可通幽冥之国,未知之地,乃是茉莉花根。至于是茉莉花根煎水服用,还是盯着茉莉花根入定,多少剂量,书上通通没说,盖秘传道术也。然茉莉花根磨碎,以酒送服,吃一寸可尸蹶一日,再服六寸可复苏,服七寸则真死。此茉莉花根和基督山伯爵的秘药一样,可以掩人耳目,助人爱情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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