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一掰《金瓶梅》里的吃食(5)

第四十六回,一班狐朋狗友在西门庆家过元宵节,“正值后边拿上玫瑰元宵来,众人拿起来同吃,端的香甜美味,入口而化,甚应佳节”。

玫瑰元宵现在还有,只是这“入口而化”到搞不清他说的到底是北方用干糯米粉摇出来的元宵,还是南方用水磨糯米粉搓出来的汤圆了---想来多半儿是后者了。

第四十九回,西门庆偶然在庙里撞见一位胡僧,便求滋补药,把胡僧接家来吃饭,“先绰边儿放了四碟果子、四碟小菜,又是四碟案酒:一碟头鱼、一碟糟鸭、一碟乌皮鸡、一碟舞鲈公。又拿上四样下饭来:一碟羊角葱[火川]炒的核桃肉、一碟细切的[饣皆][饣禾]样子肉、一碟肥肥的羊贯肠、一碟光溜溜的滑鳅。次又拿了一道汤饭出来:一个碗内两个肉圆子,夹着一条花肠滚子肉,名唤一龙戏二珠汤;一大盘裂破头高装肉包子。西门庆让胡僧吃了,教琴童拿过团靶钩头鸡脖壶来,打开腰州精制的红泥头,一股一股邈出滋阴摔白酒来,倾在那倒垂莲蓬高脚钟内,递与胡僧。那胡僧接放口内,一吸而饮之。随即又是两样添换上来:一碟寸扎的骑马肠儿、一碟子腌腊鹅脖子。又是两样艳物与胡僧下酒:一碟子癞葡萄、一碟子流心红李子。落后又是一大碗鳝鱼面与菜卷儿,一齐拿上来与胡僧打散。登时把胡僧吃的楞子眼儿,便道:"贫僧酒醉饭饱,足以够了。"

先看这四碟下酒菜,只认得糟鸭和乌皮鸡,另外两道头鱼和舞鲈公完全不知是些啥东东,再看四样下饭,更不认得了,除了“羊贯肠”猜想可能跟老北京的小吃“羊肠霜”差不多,滑鳅可能是泥鳅之外,一概不知。查了下谷歌,才知“核桃肉”是道地道的山东菜,暗合书中所描述的地域背景。

一道汤饭倒还明白些:一碗是俩大肉丸子夹一条子肉,外加一大盘子肉包子。下酒菜则是“一碟寸扎的骑马肠儿”----不知何物,腌腊鹅脖子现代人也是吃的,似乎古人比较喜欢吃腌鹅,记得《红楼梦》里芳官也吃的腌鹅。

水果则是葡萄和李子---与现代人饮食习惯不同,吃过水果之后才上主食----鳝鱼面和菜卷儿,鳝鱼面好说,这菜卷儿到底是菜叶子卷肉,还是跟花卷懒龙似的面卷菜?

第五十回,吴月娘命小厮玳安上铺子里去接西门庆(其实西门庆在情妇王六儿家),玳安“应诺,走到前边铺子里,只见书童儿和傅伙计坐着,水柜上放着一瓶酒、几个碗碟、一盘牛肚子,平安儿从外拿了两瓶[鱼乍]来,正饮酒。”玳安吃了一回子酒,又与另一个小厮书童耍戏了一阵才到王六儿家去接西门庆。

待到了王六儿家,又吃了一顿“。。。一盘驴肉、一碟腊烧鸡、两碗寿面、一素子酒。玳安吃了一回,又让琴童道:"你过来,这酒我吃不了,咱两个噤了罢。”

牛肚子,腌鱼(酢),驴肉,腊烧鸡等下酒菜也是现代人常用的。

同回,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西门庆这俩跟班儿趁着主子还没起身的工夫,就近在胡同里逛开了窑子,当时的习俗似乎逛窑子必须上酒菜---“一面放了四碟干菜,其余几碟都是鸭蛋、虾米、熟[鱼乍]、咸鱼、猪头肉、干板肠儿之类”,又吃一顿,这玳安也忒能吃了点儿,不过三俩个时辰就连吃三顿。

第五十二回,应伯爵谢希大正在西门庆跟前凑趣,只见“画童儿用方盒拿上四个小菜儿,又是三碟儿蒜汁、一大碗猪肉卤,一张银汤匙、三双牙箸。摆放停当,三人坐下,然后拿上三碗面来,各人自取浇卤,倾上蒜醋。那应伯爵与谢希大拿起箸来,只三扒两咽就是一碗。两人登时狠了七碗。西门庆两碗还吃不了,说道:"我的儿,你两个吃这些!"伯爵道:"哥,今日这面是那位姐儿下的?又好吃又爽口。"谢希大道:"本等卤打的停当,我只是刚才吃了饭了,不然我还禁一碗。"两个吃的热上来,把衣服脱了。见琴童儿收家活,便道:"大官儿,到后边取些水来,俺每漱漱口。"谢希大道:"温茶儿又好,热的烫的死蒜臭。"

山东打卤面是也,还浇蒜汁,不知如今的山东人吃打卤面时还浇不浇蒜汁?

《金瓶梅》里对众帮闲的吃相讥讽得最狠,瞧这二位的吃相活脱脱三天没吃饭的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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