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脸（20）

半边脸（20）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我们在手术室的时候，大概也是外科医生最放松的时候，当然前提是手术很顺利，一切都顺着既定的步骤完成的话。最放松的时候，是做全麻手术，反正病人躺在床上睡的跟死猪一样，我们就天南海北瞎侃。

做耳科手术有一点不好，病人一般是局麻，就是说病人没有完全睡着，有意识存在，这个原因，当然是没有必要全麻的就不选择全麻。不过还有好处就是解剖到面神经的时候，我们通常会去和病人做一个交流，还好吧？嘴没有歪吧？所以说耳科手术最关键的部分就是不能手术做完了，病人嘴歪了，这可落不着好，病人虽然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有这个风险，但是为了这打官司扯皮的也不少。

小佳的手术就是局麻，她的手术说是个小手术，就是说不用打开中耳，不过鼓膜的修补是取她自己的颞肌筋膜，做起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许医生做的很仔细，我在旁边帮忙递器械，许医生人不错，一边做，一边给我讲解每一步怎么处理。
张教授说这种小手术他就放了，不上台了，派的李副教授带了call机在病房侯着，怕万一许医生有问题可以来救场。

从这一点上来看，张教授倒也还是不错，不像我后来转到别的组，有的教授再小的手术也要自己霸着，不给下面的医生动手的机会，所以小医生就很难提高。不过张教授很明显没有收到尹小佳的红包，懒的上台也是一个原因。

许医生的手术其实做的很不错。两周以后给小佳检查听力，就基本恢复到正常水平了。
小佳出院的时候，我特地叮嘱勇毅，不能在这样欺负小佳，下次再打残了，我们可是要支持她去法院告你。这个鼓膜穿孔是可以定级为轻伤的，一旦告下来，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佳冲我做个鬼脸，说，他呀，平时好的很，脾气一上来就顾不得了。

后来小佳又去找了个工作，不过不如以前的工作好，上班要坐很远的车，每天几乎要花几个小时在路上。工资很低，完全靠提成，所以搞的自己压力很大。有一次我在路上碰到小佳，都有点认不出来，不过她一看见我就很开心地扑过来，比在医院的时候活泼多了。也不管路上人多，她掀起头发给我看耳后的伤口，有些遗憾地说，我现在一直留这种其耳短发，好想将头发盘起来啊。

我问她什么时候结婚？还和勇毅在一起？勇毅现在没打你吧？这最后一个问题是我最关心的。
她说还要等几年吧，现在没有钱。

我和她开玩笑说，当时科室的张博士想追你来着。
她脸一红，说：真的？
我不好意思继续说谎，就不接住这个话题了。不过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我问她现在在哪个店里做。她说在C区，我说很远啊，她说可不是。
我说我要逛街去那里，就去找你。
她说，好啊，好啊，我给你折扣买化妆品。
我笑了笑，我从来都不化妆，没时间，也不会。

不过我还是去她的柜台买了几样东西，我想说不定哪天我想起来要用呢。
买完后正好她下班，我就说我请你吃麦当劳。我看见她喜形于色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温暖。可能在我内心的深处，也并非是那么冷漠的吧。

吃饭的时候，她像打开了话匣子的小孩子一样，兴奋地给我讲东讲西。

小佳不是A市人，我有点不敢相信，她那一口地道的A市话。
她说那是学的，在这里混，不说好本地话可不成。她十四岁来A市读职高，毕业后就开始在社会上混。后来就认识了勇毅，勇毅是本地人，家里都是工人，算不上好家境。不过小佳说，我也没想过找到多好条件的，命里不会有的。
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竟说丧气话。
她说，那是真的，除非你愿意做二奶。

我不敢接茬，我一个28岁的博士，要接受一个19岁的职高生的再教育，我觉得有些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