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儿忘了父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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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时候听相声,说相声的列举了无数只歌唱母亲的歌,深情的,童稚的,大气蓬勃的,荡气回肠的,张口就来。可是想了半天,歌唱父亲的只有一首,其中还包括一句“打起屁股,啪啪啪”。人们总是不吝于赞美赐予自己生命的母亲,但在忙碌严肃的父亲面前,往往有些羞于启齿。尤其是中国人,传统的严父慈母思想,使得无论是听的父亲,还是说的子女,都对那些热情洋溢的爱恋词语有些不好意思。久而久之地,我们很多时候也就不经意地忽略了对父亲这个群体表达感情的机会。

 

621日是父亲节。为了促销,卖家、商场、广告都在打父亲节牌。我恰巧忙了些,没买东西,没看到。20日晚上蓦然想起,赶着忙着给父亲打电话。父亲在中国,正是父亲节当日。先说了些有的没的,然后我祝他父亲节快乐。老头儿回我一声:“嘁”,然后“哦”,充分地故作了一把云淡风轻。我接着问:“老二今天请你吃饭吗?”老爸回答:“我不跟她出去吃去,她就给我钱让我自己买。”合算还可以套现,老爸的声音听得出得意。两个女儿都没忘了他,还是很高兴的。

 

想起春节的时候,我和妹妹都给老爸包红包,这是我们第一次。老爸接到红包的时候,黑黑的脸上居然泛起红晕,明显地看他开心想笑,却又强要做出一种不在意的样子。忍了半天,只小声地嘟囔一句:“收起来,是我女儿给的。”晚上,四岁的儿子从姥爷那里拿到一特大红包,被我没收,打开一看,哟,认识,全是下午我们姐俩包给老爸的,刚取的连号新票子。

 

我爸从骨子里就是很传统的中国男人。感情内敛,永远做的比说的多得多。孩子小的时候,一般很难体会父亲的爱,要大些,感情细腻些后,才能在生活的一点一滴中去感知。就拿我爸来说,他是飞行员,天南地北,世界各地到处飞。经常几天不在家。可是每当他一回来,我就头疼了。我永远都记得他不许我看电视,抓着我做数学题。二、三年级的时候,带着我做稀奇古怪的四则运算,全是他随意出题,分号上下都布满了加减乘除,大小括号。最后得数出来,动不动就是几百又几千分之几十几。有时候我们俩一人做两遍,可以得出四个不同的数。

 

那时候,觉得爸爸不爱我,就是喜欢跟我耍家长威风。当时的我从没注意过,老爸用多么的辛苦,像只大蚂蚁一样,吭哧吭哧地从世界各地给我们搬运东西,包装不厌其大,物件不厌其沉,上下飞机都扛着。斯德哥尔摩一篓一篓地买螃蟹,costco那么大包的开心果,一次买几袋。还有日用品,我在家时的洗发水、护发素、浴液,都是他从日本带回来的。怕我们用得快,等不到他下次去买,就都买最大瓶的。现在想想,多沉呀。

 

总说男人粗心,可父爱实际上是很细微的。就比如说这些吃的,用的,我们好像从来不用操心,用完了到柜子里去拿,老爸肯定已经买回来了。也从来没有特别地告诉他我爱吃什么,爱用什么。他会观察,什么东西吃得快了,就是我们爱吃的,下次多买点。什么东西买回来好几天没人动了,说明我们吃腻了,就隔一段再说。

 

按说,他一老头,给两个女儿买东西很难讨好。他不。他还观察,看乘务员们买什么,也不问,就看,然后照方抓药。回来会不经意地说起:“这给你,我看那几个小乘务员都买这油;那瓶是那几个老乘务员爱用的,给你妈。”然后他再观察,如果我们用得好,天天抹了,下次准又买回来。如果被我们转手送人了,或者打入冷宫了,他就不买了。可他从来不问,上次的那个好不好呀,这东西你喜不喜欢呀。只是默默地、悄无声息地行动着。

 

朱自清的《背影》是一篇让我过目不忘的文章。站台上那个胖胖的老头努力地穿过站台的背影,那个给了儿子橘子后平常的表现,亲切而熟悉。父亲们的爱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敏于行,讷于言,一点一滴地渗透在生活的角角落落。就好像淡淡一杯白水,缺乏张扬,容易忽略,需要用心细细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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