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乜斜的《青红》
木愉
以前隐隐约约地听说过电影《青红》,没有怎麽当回事。前几天朋友来访,带了《青红》的DVD来,说是关于贵州的。正好这段时间刚忙完了改造屋顶的大工程,有心要犒劳一下疲惫的自己,就乘着一个周末的美好夜晚,拉着老婆看了。
之后有一天到图书馆去,从架子上随便挑了几本中文杂志下来看。其中一本是《中国影视》,浏览了一下,发现关于《青红》的文章有好几篇。当然都是喝采的。也难怪。《青红》在今年的嘎纳电影节上获得了评委奖。嘎纳电影节是为数不多的顶级电影节,所以,能参加本已是殊荣,参加而能夺奖,那就可以跟流星的璀璨相比了。据说,女主演在电影节上穿着旗袍,肩上扛着大红花,走起来沉甸甸的,似乎光荣太重,难以背负。
而我却是另一种心情。本来对嘎纳电影节还有几分敬畏的,现在因了《青红》的获奖,嘎纳不再嘎纳了,笼罩在它身上的圣洁光环象焚尸的清烟一样消散。我还沉浸在那天晚上看《青红》的恶劣心情里。
导演王小帅据说是十三岁离开贵州的,要说一个那时正好小学毕业的少年对世界的认知已经比较成熟,不至于出现太大的偏差。所以当我看到《青红》中的贵州时,我一口咬定那一定是一个对贵州从来没有一点感性认识的人的一孔之见。贵阳跟贵州概念上的混为一谈、始终如一的铅灰色的天空、三线厂区跟山村和小镇的含混不清等等描述,只要在贵州呆上一年半载,有着健全的心智就都不能不对此哑然发笑。小帅的眼睛里居然反射出那样一幅扭曲的图画,真的让人唏嘘。绘画中有变形的技法,难道他也在用变形的的技法来写贵州?概念上的贵州总是“天无三日晴”,现实里的贵州却大多是艳阳高照、碧空如洗。三线建设的厂矿大都有整齐划一的厂房和宿舍,在厂区间绝不会杂芜着乡村和陋巷。这类厂区虽然不象十里洋场那样气派,却也有着城市的气息,跟农耕文明是很容易就分辨出来的。影评和DVD封面上的说明都无不处处在说这个悲惨的青春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的贵阳,与其说无理得有些指鹿为马,还不如说无知得象是当初的夜郎王。其实不需要真正在贵州生活过,甚至也不需要到贵州走马观花过,只要对中国的地理和风土人群有些大概的了解,就不至于会把电影中的那些场景跟贵阳混为一谈。贵阳在中国的所有省城中当然属于欠繁华之流,但她毕竟是省城、是都市,林荫道、霓虹灯、高楼大厦这些都市的标识一点都不少。外省人想当然地把贵州称为贵阳,那是一个在外延和内涵上都无可置疑的错误。一般的升斗小民要这样讲,也就随他去了,一部在国际电影节上招摇过市的电影却也如此宣称,那只能说中国的第六代导演们需要补习文化课!
追捧的影评中说《青红》是叫好不叫座的艺术电影。那叫艺术吗!不知所云的缓慢的镜头、孤灯近、中和远距离的莫名其妙的切换、毫无兴味的对白……这种艺术在追求着所谓深刻的时候,却无法得到观众的共鸣。蒙太奇并不是朦胧诗人虚妄的自吟,而是企图让观众明白前因后果的语言。如果一部电影不去作出这种努力,那它又何必要求观众的赞许?这种电影其实就是一种自吟而已,所以它不需要观众。上个世纪末,田壮壮面对着观众对他的作品的冷遇,曾经气壮如牛地宣告,他拍的电影是给下一个世纪的中国人看的。王小帅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句法,不屑一顾地宣称他拍的电影是给嘎纳电影节的评委们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