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时有一对瞎子夫妇,是五包户,平时生活自己料理的很好,家中很整洁,女的还会做衣服,缝被子等。只是不用下地劳动,村民轮流负责给送些烧火的材禾,后来听说用了煤气罐。人们把瞎子的一根探路的竹杆叫瞎子的“马”,有了马,他们认人、认路很利害。村里的大部分人他们都认识,当然不能和电视剧中<暗算>中的瞎子阿炳相比,我们村子小,没那么多人。村人对他们也很照顾,有时村里人半路碰上,就会帮他们牵着马。
他们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因为他们夫妇都会给人算命,不但在庄上算,还会到县城摆摊,收入不错。以前不能公开算命时,除了私下算命,男瞎子与其他一些瞎子组成说唱团,还走南北的在广大农村演出赚些外快。那时听“说书”十分重要的一项娱乐活动,不是象刘兰芳的评书,象山东大鼓,说书有大鼓和弦子伴奏。有一晚要在我们村上演出,好家伙,我们第一次看到许多瞎子在一起,他们一个人在前探路,后面的人左手搭在前面人的肩上,走成一串,引得小孩子们全跟着跑。晚上找上一个大的空场地就摆上家什,一直到说书深夜,连续演了很多个晚上。象这样的演出过不久就会来上一次,都是说的长篇,象三国、水浒、西游记,主唱的瞎子累了时,在中间会由他瞎子插上一些小段子,听众可以趁机喝口水,或把睡着觉的孩子抱回家、上厕所等。每当有说书的演出时,全村男女老少都兴致勃勃,当然小孩子主要是凑热闹。演出最后一天,队长就会找人挨家收粮来付演出费,有杂耍班来村里演出时也这样算。
算命能公开了,男瞎子就不出去演出了,专门算命了。人们都说他们算的准,例如,庄上某家两个女儿,从小父母帮她们算命时,瞎子就说老大的婚姻不顺,现在二十多年过去,的确如此,自己谈了几个朋友不成,多人介绍,结了婚不久,前年离婚,婚姻现在还悬而未决呢。
我们家老妈每逢儿女定亲时,都会找他们选个吉日了,问一下八字合不合了。因老爸反对,其他事情算的很少,但有时还是会找瞎子算的,至于准不准,说一件事让大家评。就是上次<老妈“问事”>提到的,三毛小时候一次得病,半个月不好,医生都没办法了,庄上另有一个小孩,同样的症状。两家老妈分别找了算命瞎子,瞎子算的大致相同,说孩子命是天上童子投胎人间,这是一大劫难,破解方法是敬祭天神,然后再给孩子改个名字,孩子才能成活。那家老妈回去后,准备了香火,祭拜了神,孩子改名为麒麟,若小伙伴们忘记了,叫了旧名,那位老妈就下得胆战心惊。还好,改名后孩子很快好了。
再说我们家,碰上党员老爸,老妈回来说,老爸坚决反对封建迷信,绝不同意改名、拜神。于是就发生了<老妈“问事”>,老妈在家用一种方法得知是去世的爷爷在作怪,祭了爷爷后,三毛也好了。庄上有人就私下问瞎子,为何三毛没改名病也好了。好象瞎子说:“幸好没改,若不然就麻烦了”,当然中间也有许多解释好象还很圆满。
在此,我只是摆事实,至于结论,我至今不清楚,有没有命运之说。人们常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坦然对之就是了。若有算命者对你说的有好未来的,就当那是真的,是你的目标,用它鼓励你自己。如果算命者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就相信那一定是不真实的,不要放在心上。
接下来,说一下“收魂”。瞎子除了算命,还会收魂,农村常发生小孩子受惊吓,发低烧,连续多天不退,打针吃药治不好,整日恹恹思睡,就被称为“吓掉魂了”。得别是睡眠时,魂魄和肉体是分离的,如果受惊,来不及回到肉体中,魂魄就会迷失方向,就要找收魂的才能唤回来。一般,看到小孩子受惊时,要在原地不动,叫他的名字几声,让魂回身。若不觉而离开,有时就会发生掉魂了。
二毛的孩子在我家时,发生了吓掉魂,老妈牵着去找瞎子收魂时,我因想知道如何收魂而跟着去了。我所看到的收魂过程是这样的。选一个晴朗的天,在正午时进行收魂,瞎子让孩子站在门前,面向外,他用一铁勺盛着好象是熔化的金属锡,对着孩子的头顶,然后不断叫孩子的名字,一会就行了。我想选正午是为了避免一些游荡的鬼魂趁机来捣乱。收魂后很快就好了,这可信度校高,我家因人口多,因此,收魂的事发生过多次,结果是收魂后都好了。
除了孩子了,有时成人也会发生吓掉魂的事,我在前面提过有小孩子恶作剧扮僵尸把村中一成年胆小、体弱女子吓掉魂请瞎子收魂的事,不过大多数是孩子较容易受惊吓,健康的成年人很少发生掉魂。
说起来怪了,算了多年命的瞎子最后竟然被上帝拯救了。声明一下,我只是摆出事实,对于别人的信信仰,我不应妄加评论,只是觉得很有趣,才在这里写出来,希望不会冒犯有各种信仰的朋友们。事情是这样的,这几年,基督教在农村影响很大,好多人信了主,在教堂里成了姐妹兄弟,我不知过程,只听人说,男瞎子得了重病(好象说是癌,治不好的),女瞎子信了主,放弃了算命,祈求上帝来救老伴。我从心底认为,这也是伟大的,没有华丽外表的爱情!我也认识了到了这朴素的爱情也有如此魔力,让瞎子放弃了几乎一辈子的信仰及谋生的手段。
后来,谁要是再找他们算命,女瞎子会跟你急。你看看,以前算命还挺准挺神,现在算命先生/女士自己推翻了自己,那你还信算命吗?当然,信不信全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