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一位中国老知识分子写的文章,他们整个家族都移民到了美国,孙子和孙女都不会说汉语,他对儿子说:“我已经老得走不动了,作为教授,你在美国的生活很好,但大陆的经济发展也越来越好,你有没有想过做海归?”
没想到儿子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我说什么都不回去!你们那一代人遭的罪还不够吗?”
同样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的父子俩迅速陷入冷战。父亲明白,几十年前红卫兵半夜闯进家门,毒打自己和爱人,当时只有9岁的儿子,在父母被关进监狱后,只能在每一个黑夜,无助的哭喊----这是中国留给他无法忘记的悲惨回忆。
他是理解儿子的,但他同时心里很不安,祖宗会不会怪我?因为他们家族在中国大陆,连一个人都没有了。某种程度上,他们家族用汉语写的家谱就此中断。
凡是经历过文革的人,都会象被迫流亡海外多年的傅聪一样,无法停止思考一个问题:“那样的灾祸,还会不会再来?”
这就是那一代人对政治的理解,对政治的困惑,对政治的恐惧。
而文革后出生的我,对于政治的理解,几乎都是在书本上。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只要一上政治课,同学们就马上把课外书打开,几乎没有一个人在听课,政治老师呢?则站在讲台上,一直唠叨那些“爱祖国,爱人民,拥护党的领导”等我们听不懂也不想听的话。老师也挺可怜的,明知道没人听,他还是得站45分钟,无奈而又无聊地把课本念完,快考试的时候,他就提前告诉我们题目。
政治课,几乎伴随了每个中国学生, 中考、高考、考研,哪个没有政治?8月26日,中宣部、教育部、国家民委联合发出了通知,把民族团结内容列入高考范围。
但如果让学生背几道关于民族团结的考题,民族真的就团结了? 如果发几份试卷,就能让天下太平,这官岂不太好当了?
国家主席胡锦涛8月22日至25日去新疆考察工作,媒体评论说这表明中央已经意识到新疆民族冲突的严重性,但仅仅是意识到又能怎么样?
尽管乌鲁木齐市陷入全城高度紧张状态,但在武警及防暴警察全城严控下,乌鲁木齐市9月6日又发生两宗怀疑扎针事件,一名在火车站附近的维族女子被指进入商场刺伤汉人,逾千汉人欲进入商场围殴疑犯,武警释放数枚催泪弹驱散群众。汉人之间广泛流传消息称,因前日有2名疑以针筒袭击汉人的维族人被抓后遭打死,维族人正酝酿大报复。有不少汉人纷纷储粮躲在家中避祸。政府各部门6日突然通知员工于6时提早下班,官方也宣布晚上9时至次日早上9时实行交通管制,惹来市民更多猜测,商户惊恐之下纷纷拉闸关门,的士也纷纷亮出停驶牌,其他车辆亦四散,部分地区形同空城,冷冷清清。香港明报说,大批武警守在各个路口。一名从外省调援到乌鲁木齐的武警直言,“现在任何小事都有可能引起两族大规模冲突,发生死亡事件。”
民族矛盾一旦普及到大众层面,最容易变得无理性和难以控制。如果爆发民族冲突,会达到相当暴烈的程度。过激行为难以避免,而且会随冤冤相报不断升级扩散,最终变成种族仇杀和清洗。
新疆形势的严峻似乎已经给了傅聪答案:“那样的灾祸,已经来临。”
我不由得为在新疆工作的同学朋友担心,也为我不认识的人担心,还为暴徒担心-----担心暴徒的残忍与疯狂,会丧失所有中国人对“和谐社会”的信心。
我一个人曾到云南旅游了半个月,但从来没敢去过新疆。不仅因为97年宿舍那个新疆女孩对自己家门口民族冲突的可怕描述,也因为亲身经历的“新疆小偷”。
当年在深圳,我曾练就了每走三步就回头的防身本能。每天早上去上班,那几个新疆小偷就已经开始“上班”,等在我必然经过的那座桥。我亲眼看到一个出租车把那几个新疆小孩放下来,让他们开始一天的“工作”。
后来到了杭州后,我渐渐丧失了每走三步就回头的本能,敢把背包背在后面,直到2009年春节前。
那天下了班,我照例去黄龙洞爬山。有些累,我就走得很慢,漫不经心地看着身边经过的路人。
经过黄龙洞公交车站时, 四个大眼睛的青少年吸引了我的目光,两个很帅的男孩,两个漂亮的女孩,一看就是新疆人,全都穿着一身黑,非常酷,有点象偶像剧“流星花园”的剧照。
刚走了不到一分钟,我突然下意识地转身-----看到了一只要抓我背包的手!
那四个人已经从两边接近我,再晚几秒钟,小偷就得逞了。我无比震惊地看着悻悻离去的四个新疆小偷,惊魂未定。
幸亏我那及时地回头!
可我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回头?
原来,当那四个新疆小偷以很酷的行头和特有的容貌吸引住我的目光时,也诱发了我记忆深处对深圳新疆小偷的回忆,所以,潜意识就很快让我做出了回头的身体动作。
从那以后,我又恢复了每走三步就回头的防身本能,因为我在杭州不同的街道和公交车站,多次看到了那四个新疆小偷。
他们还都在青春的花季,为什么不去上学?
我不知道。我只听说,新疆的内乱跟政策有密切关系:维族不满因为觉得权力被架空,生存空间狭小;汉族不满因为民族政策太偏向少数民族,不仅因为少数民族没有计划生育限制,高考可以加分,更因为少数民族犯罪都是从轻发落。
民怨沸腾终于使乌鲁木齐书记与新疆公安厅长被免职。据香港《文汇报》报道,中央民族大学法学教授熊文钊6日就乌市易帅表示,原自治区党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朱海仑接任乌市书记,突显出中央对维护新疆社会法制的重视。他认为,中央对待新疆地区少数民族犯罪问题,已从此前“少捕少杀,一般从宽”,转变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熊文钊表示,种种迹象都表明新疆针刺事件的背景极其复杂,对于犯罪分子,中央已明确无论哪个民族都会依法严惩、决不姑息。 此前对待少数民族犯罪实行“两少一宽”,甚至造成“姑息养奸”后果,目前中央已再次划清法律红线,明确法律面前各民族人人平等的原则。
解决这场危机,不仅新疆要实现真正的依法治疆,整个国家也要实现名副其实的依法治国,否则,遍布全国并延伸到海外的“中国式腐败”将永远无法根治。
美国人葛特曼早在2004年出版的一本名为《失去新中国:美国商业、渴望和背叛的故事》的书中指出,新一代冒险家不得不痛苦地放弃自己的企业道德文明,“入乡随俗”,去接受中国的游戏规则。“中国在能够输出价值观之前,不会成为一个大国”。
腐败案的一次次“西窗事发”让中国尴尬:为什么洋海瑞帮中国反腐?
我们得赶紧学习美国司法部对反腐的彻底与决心:保证《反海外腐败法》的实施是美国司法部工作中非常重要的部分,仅次于反恐怖主义的行动。
纽约Jefferies & Company 金融公司负责法律部门的高管乔希.詹宁斯说,在《反海外腐败法》和美国证交会的约束下,许多美国公司在发现公司内部出现非法行为时,大都选择向法律机构“自首”,因为如果配合司法机构的调查,公司损失的仅仅是罚款。但如果隐瞒公司的非法行为,损失的很可能是未来的大片市场,以及对公司失去信心的投资者,“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安然公司”。
所以,《北京青年报》指出,中国也必须用法律制度堵塞跨国公司的“贿赂门”。可 “依法治国”喊了很多年,但为什么依然停留在口号上?
因为问题的根本得不到解决:权力在谁手里?
一位政府官员明确表示:老百姓不满意,最多抱怨几声;可领导不满意,我的官位就没了。
怪不得老百姓的疾苦没人过问,因为领导们都在忙着讨好各自的领导-----自上而下的权力“册封”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美国有些犯罪分子专门针对华裔下手,因为都知道中国人轻易不报警,遇事能忍则忍,很少发出自己的政治诉求。追本溯源,就是因为中国的政治把“稳定压倒一切”理解成了“压倒一切”才能“稳定”。
政治,离中国老百姓很遥远,所以大家只要忙着低头赚钱就行了;但同时,又与老百姓休戚相关,尤其是现在新疆的老百姓,政治不仅决定他们的命运,更直接威胁到他们今天、明天的生命安全。
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感受得到的政治,到底在哪里?
我找了很久,终于在一本关于美国宪法的英语书《我们赖以生存的文字-----宪法导读》里发现了答案。
Tip O'Neill议员在众议院工作了34年,1977年到1987年任美国众议院议长。他因为这句口号而出名:“ All politics is local(所有的政治都在地方)”。
他说:“我以160票输掉了第一次市议员竞选,因为我不怎么重视自己的社区。竞选结束后,父亲把我拉到一边说:‘所有的政治都在地方。别忘了。’
一个政治家得明白,如果选民打电话来反映问题,即使是将路灯不亮的小问题,你都不要让选民给市政府打电话------你要亲自给市政府打电话。众议院议员应该更快学会这点,因为众议院任期只有两年。如果你不重视选民,你很快就发现自己也变成了选民(不会再被选民选举)。”
这位17次当选的国会议员,稳稳当当做了34年的官,他告诉我们:要想得到真正的稳定,就得明白,所有的政治都在地方,在每一个地方的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