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中囯之268: H没有真正的智囊

写日记的另一层妙用,就是一天辛苦下来,夜深人静,借境调心,景与心会。有了这种时时静悟的简静心态, 才有了对生活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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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没有真正的智囊

余杰

H刚刚上台的时候,海内外舆论都对“胡温新政”抱着美好的想像;而在H已
经掌权六年之后,狰狞面目已然暴露无遗,中国的人权状况日渐恶化。相比于J时
代释放魏京生、王丹、王军涛等著名的政治犯来,H时代则将更多的人关进了监狱
:胡佳、刘晓波、谭作人……无论是内地的瓮安事件、石首事件,还是边疆的汉藏冲突
、汉维冲突,H都采取了最坏的方法处理,即用更大的暴力来消灭暴力,用更大的
谎言来掩饰谎言。人们不仅会追问:为什么H会这么笨呢?他的身边难道就没有几
个明白人吗?他的智囊为什么不给他出点好主意呢?

相比于与知识分子关系良好的胡耀邦和赵紫阳,H与知识界的关系相当疏远与冷淡
。赵紫阳虽然没有受过完整的教育,却好学深思,不耻下问。他将体改所当作自己的智
囊团,经济学家周其仁在一篇文章中回忆到在赵身边工作的一些细节:虽然当时他还只
是一名刚刚工作不久的青年人,但赵在专列上却专门听取他的汇报,所提出的问题个个
都切中肯綮。赵的随和与谦虚,赵的好学与宽容,都体现出一种特殊的人格魅力。而这
一切在表面上拥有更高学历的H身上却荡然无存。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派遣总理温
家宝出面去探望那几个被竖立为招牌的“商山四皓”式的老人,如巴金、季羡林、钱学
森等人之外,H跟知识界基本没有什么来往。所谓的政治局“集体学习”,完全是
走过场、装样子。所挑选的学者、所讲述的课题,均由宣传部精心的筛选和设计,若不
是紧跟主旋律的学者,若不是“今上”爱听的观点,根本不能进入中南海。试想,如果
H请王力雄来讲新疆和西藏问题,请吴思来讲“潜规则”和“血酬定律”,请刘晓
波来讲《零八宪章》,他的政绩还会如此一塌糊涂吗?他将真正的老师或全面封杀、或
关进监狱,却请一些奴才学者到南书房来“行走”,又能获得什么治国的真谛呢?

但是,作为中国的“一哥”,又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智囊团。那么,谁是H的智囊呢
?谁能影响H的决策呢?被外界炒作得沸沸扬扬的智囊,无非有如下几位:其一,
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政策研究室主任王沪宁,他被视为J的嫡系人马,H上
台之后仍然获得重用,H外出访问时,王每次都鞍前马后跟随之;其二,前中央党
校副校长郑必坚,他是“和平崛起”理论的主要提倡者,曾经为H赴美访问打前站
,广泛接触美国政、经、学各界人士;其三,中央编译局副局长、北京大学教授俞可平
,他多次赴西方访问和讲学,曾经以《民主是个好东西》一文而广受关注,被外界认为
是中共启动政治改革的风向标,此后却再无动静;其四,保密局局长、前社科院法学所
所长夏勇,他曾出版过若干研究宪政的著作,主政保密局之后,让一批档案材料解密,
被认为是H刻意培养的新人;其五,中央党校政策研究室副主任、经济学家周天勇
,周公开宣称,“经济学家要成为国家和老百姓的智库”,一度备受海外瞩目,然而他
所编纂的一本探讨中国政改的书,不仅不能在国内出版,在香港出版时也遇到阻力而被
迫中止。

这几位被海外舆论认为是H的智囊的人物,都有一定的学术成就,属于“学而优则
仕”的典型。值得玩味的是,他们从来没有承认或否认过“H的智囊”的身份。他
们越是对这类说法沉默似金,越是让种种似是而非的说法漫天飞舞,这种局面似乎有意
为之。以周天勇而论,他对中央党校“独享”的学术自由颇为满足,他对记者说:“我
感到党校是一个思想解放、实事求是的地方。‘内部讨论无禁区、对外宣传有纪律’,
我认为这非常好。”他声称对当前的三种经济学家都非常不满,即歌功颂德型、解释政
策型和观点口号型。而他自己呢?他说:“我们党和政府不需要马屁精,需要的是能提
出真知灼见、为国分忧的学者。经济学家要为老百姓的利益呼吁,要对政府的决策建言
。”然而,他故意回避了这样一个事实:党和党魁从来都不愿听真话和服良药,他的建
言根本无法撼动既得利益集团。另一方面,即便中央党校内部有一定的学术自由,但在
全国的学术机构都缺乏学术自由的大背景下,在新闻媒体是党的喉舌的大背景下,在中
共的统治方式是集权的大背景下,是不可能出现现代意义上的智库和智囊的。

在极权主义体制之下,要成为一名权力稳固的独裁者,靠的是厚黑学和权谋术,而不是
身边有多少学识渊博、思维敏锐的智囊。从王沪宁的升迁和陆建华的倒霉上便能看出这
个“优汰劣胜”的“潜规则”来:在中共的传统中,新一届的领导人一般不会重用前任
的心腹,王沪宁算是一个例外,不仅在J时代颇受倚重,在H时代还跃升为中
央书记处书记,与政治局委员的地位相近,可以说是“次核心层”的成员。据王当年在
复旦大学的同事说,当年王在复旦学习和任教的时候,还是颇有锐气和见地的。但当他
进入体制之后,便宛如太监挥刀自宫后入宫,从来不就政治改革提出任何建议。他必须
假装得比较愚蠢,在宫廷政治中,愚蠢是忠诚的代名词,只有这样才能让在学识上远不
如他的J和H给予他以充分的信任。与之相反,据说是H的台湾问题顾问
的社科院研究员陆建华,则年轻气盛,不仅热衷权力,还崇尚虚名,当选过首都十大杰
出青年,还经常在央视上露面评点国际大势。结果不知得罪了那派势力,在派系斗争中
成为牺牲品,以一个莫须有的间谍案被捕并被判处二十年重刑,一辈子算是给毁了。仕
途之险恶,专制之冷酷,确实非寻常人等所能承受;而王、陆二人之一荣一衰,也给后
来者何去何从做出了榜样和启发。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胡耀邦和赵紫阳均善待知识分子,善于倾听开明知识分子的建议,
可他们的权力并没有由此得以巩固,反而成为保守的元老的眼中钉。相反,从J到
H,均独断专行、排斥异己、任用小人,反倒在权力角逐中胜出。H本人在这
套机制中便是如此脱颖而出的,他的所谓的智囊们自然也是同样的生产线上的“次品”
。台湾学者吴乃德在一篇研究蒋经国的文章中指出:“从目前已有的大量的回忆、传记
和蒋经国自己的文字记录中,我们对蒋经国这个人获得的第一个显著的印象是,和其他
大多数的独裁者一样,蒋经国的知识水平和文化素养似乎非常平庸。民主政体所产生的
政治领袖文化水平有高有低,可是现代世界的独裁政体几乎没有生产过像林肯、罗斯福
、丘吉尔那种气质的领袖。一个人阅读的书籍反映出他的文化和知识水平。蒋经国似乎
是一个不读书的人,至少从不阅读严肃的作品。”H不是公民选举出来的,而是元
老在家中开会钦点的。他之所以获得元老们的青睐,惟一的资本便是平庸和忠诚。胡锦
涛比蒋经国更不爱读书,甚至还赶不上偶尔“随便翻翻”的J和温家宝。J和
温家宝都比较喜欢炫耀学识,J当众以英文背诵《人权宣言》,温家宝则频频引用
古今中外的名人名言,其中固然不乏作秀的成分,但比之H刻板僵化的讲话,还是
有趣得多。H所熟悉的俄国名著只有斯大林时代劣质的宣传品《卓娅和舒拉的故事
》。这个毛泽东时代成长起来的理工科学生,乃是共产党劣质的文化教育和宣传的牺牲
品和象征物。他的身边的人自然无人敢表现得比主子更聪明,正如吴乃德所指出的那样
:“我不相信一个平庸的领导者可以长期吸引卓越的追随者。最基本的原因是:平庸的
领导者缺乏能力对追随者的素质作出正确的判断。我也不相信,一个卓越的领导者可以
长期忍受平庸的追随者。”草丛中不会突然出现一棵参天大树。我相信,没有人能对刚
愎自用的H施加真正的影响,因为H的知识结构和思维方式早已在毛泽东时代
便定格下来。

H圈子里的人物,只有他豢养的奴才和宠物,而没有真正的“诤友”。在专制政体
之下,难以产生那种“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智囊。那些试图影响
高层决策,并怀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而踏入仕途的知识分子,最终不仅
没有改变当局,自己反倒迅速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即便是少数有文化和有见
识的人,也只能假装得比较愚笨和比较顺服,才能在险恶的政治斗争中生存下来。吴乃
德指出,不只统治团体的能力物以类聚,在品格上也似乎是物以类聚。社会学家索罗金
曾经当过俄国二月革命后短命自由派政府总理克伦茨基的秘书,他观察俄国共产党领导
者低劣的品格:统治团体成员的道德以当时他们所统治的社会之标准而言,都远比被他
们统治的子民更为低劣、充满更多罪行。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之一是“社会选择”,也
就是物以类聚。由于统治团体充满了品格低下的人,“相较于那些冷酷、没有同情心、
自私、伪善、不诚实、并且善于操纵人际关系的人,对道德比较敏感、比较有同情心、
比较诚实、以及比较不自私的人,很少有机会能在权位的阶梯上爬到最高层。”所以,
仔细衡量王、郑、俞、夏、周诸人便可发现,他们都算不上H的智囊,他们更不敢
有古代士大夫的当“帝王师”的奢望。因为独裁者只需要一群善于领会其意图的奴才,
而不欢迎有出主意的本事的智囊。于是,他们只能唯唯诺诺、上行下效,如寄生虫般地
寄生于此体制,而一旦体制崩溃、领袖垮台,他们本身也就灰飞烟灭了。

二零零九年八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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