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苏联人梦中的理想社会是“土豆加牛肉”,恐怕是黑面包啃怕了。 同时代的中国人也不甘落后,自认“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是对革命事业有个交代了,大概系破屋陋宅住烦了。
风水轮流转。当年的老红军,不知怎么着跟儿子转到了美国。眼见人整个“一房二车三儿女,门不闭户,路不拾遗,鸟语花香,蓝天绿地”。 正当丈二和尚摸不着北,却猛然大悟,这不是俺为它出生入死的“共产主义?”
无独有偶。 前两天,又闻美国未来学专家,仔细研究了中国近三十年 , 尤其九一一以来的改革开放史,惊呼当美国和世界为反恐忙得焦头烂额之际,中国人已跨越百年沟壑,昂然挺首于美老大之近侧。惊叹之余,信口断言,此乃中国 上下贯通之施政体系,自下而上之垂直民主制的胜利。相较欧美,中国政制避免党争,却由万众各抒已见,商讨国事。我猜,这回该轮到西方民主国家大哥们“如入五里雾山中”了吧?
谁个好汉,谁个孬种,历来是要闹他个一清二楚的。不服咋办?咱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拼个英雄好汉,决个阴阳雌雄。这成百上千年的光阴,人们为了各自的地盘,信仰,主义,杀得个刀光剑影,人仰马翻,黑地昏天。要不是山姆大叔玩出个什么核子弹,以大规模报复打击震慑,挟常规战以力服人的把戏还有得看。
闹了半天,好坏是非决断了没?还是鸡同鸭讲,各执一词,却以模糊为更甚。 远的不说,马列据资本主义之自私残酷本质,断言其腐朽没落,垂死无疑。何曾想,这必死之虫,如今却飞煌腾达,成世人趋之若骛之物。又比如,上世纪末,随柏林樯轰然而倒,举世弹冠相庆,多有学者豪侃,人类历史到此完了。却曾见,这东方巨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赫然站立于世人之前。君皆哑口亦,直呼“此乃何物?”
看累了吧? 且容我再罗嗦两句。 大凡史上主义之争,非弱肉强食,即强龙不压地头蛇,周而复始。往往主义没得传播,却无意间成就它业。“十字军东征”本意欲将基督教强加于伊斯兰大地。欧人几百年征战,穆罕默德越发强韧,却开发了去东土的商道,才有那“丝绸之路”的故事。冷战的半个世纪,中美从朝鲜壕沟拼得你死我活,到八十年代以后反苏的坚强战友。主义之争虽方兴未艾,却有东方大门洞开,中国龙在国际市场卷起翻天覆地的旋风。古人云,“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行”。可见,此柳绝非主义之柳也。
世人为主义竟可肝脑涂地,抛头洒血。为何故也? 大概均为完美哲学为之。既完美之,则无可争议之,孰可替代之?各国文化均有理想主义,此无可厚非。然追求极端完美或浪漫的理想主义却似沉迷于浸润慢性毒药的咖啡。它使你欲罢不能,在忠诚自信中死去。德国的哲学和音乐,堪称完美理想主义的极品。然当一个民族的血液中浸透完美无缺的细胞,又在一个疯狂的完美,浪漫主义领袖的鼓噪下,非日尔曼的一切就是那样的蹩脚和次等。于是,建立和捍卫“千年帝国”之完美,促成了日尔曼上次,也许是最后一次的主义之战。同理,任何自诩尽善尽美,舍我其谁的主义,皆断然不可与它者同日而言之。哀哉,悲哉。
诸位可曾听说, "one's food is another's poison?" 站位不同,观点迥异。同样的世界,却有千万种活法,君能轻言,何种活法更好? 新加坡资政李光耀,大肆售卖合纵联横棘绊中国之计,却有 Charlie Rose 讽问,贵国政事强权,刑法严酷,该当何论?此公正色道,此乃吾国吾民之期盼是也。这岂非民主自由主义之新加坡版乎。臣却以为,李某无意之中道出天机。主义说说尚可,岂能当真。纵观历史,主义之争,实乃文化优劣之攀比,强势文化驱赶,绞杀弱者的游戏。有瞎搬硬套,鹦鹉学舌者,则食洋不化,自乱阵脚;有顶礼膜拜,当万应灵丹者,会走火入魔,却常常自相矛盾。
然若虚怀若谷,有意借镜他山之石而为我用者,则另当别论。有此意者,尽可放开大胆而为之。赞扬且习练他人真经者,不仅卖了乖,常为他人窃喜,又不负欺世盗名,偷窃文化知识产权之罪名。 实际上,成大器者,均不畏兼容并蓄。大名鼎鼎的罗斯福“新政”,西北欧全民福利国家,举世侧目之今日中国社会主义大行市场资本主义之道,均属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