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习几年唱歌后,那一天,父亲终于说我和女儿的二重唱还算是不错的。我很感动,也很珍惜,因为得到他的表扬是很不容易的事。令我高兴的是,他还谈了他对我和女儿唱歌的一些想法和意见,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写出来大家可以分享,当然大家也可以发表不同意见和批评。
他说,唱一首歌前,先听一听别人是怎样唱的,想一想别人为什么那样唱。然后研究一下自己打算怎样唱这首歌,千万不要认为唱一首歌只是重复一遍别人唱的,哪怕是一首最普通的歌。他举例说,我们演唱的《那是外婆的澎湖湾》是一首大家十分熟悉的台湾校园歌曲,几乎每个人都会唱,而且不知被人演唱过多少次。但是,每次演唱的味道相差无几,为什么呢?因为大家都认定这个歌就应该这样唱,例如,节奏是都是欢快跳跃的,每个字之间的拍子都一样,如果你们唱是,在第三句“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篇篇幻想”的“想”字地方把声音拖长,这样会有另外一番效果。
后来我们在三重唱里,做了这样的改动,的确有不同的感觉。同样的例子我们也应用在我,徐燕玲和我女儿表演的另外一首三重唱波兰民歌《小鸟》中。其中的一个处理是在最后结尾句“女儿天天想念她。”时,我们在这句中的“女儿”的地方做了一个整齐的停顿,然后唱出“天天想念她”。这种改动增强了情感,起到了强调的作用,而且达到了更高的艺术感染力。
父亲讲,在歌曲的谱子里,并没有告诉你怎样唱某首歌的细节,这些细节又恰恰是一首歌和一部作品是否丰满,是否美妙的关键。这些细节需要演唱者找出来,根据自己的理解去发挥。也就是说演唱者需要根据自己的理解对歌曲进行再创作。因为曲谱本身不是音乐。只有通过歌手的演唱才是音乐。
我完全同意父亲的说法。俄国著名大提琴家麦斯基举最近说起他曾将收集到的巴赫无伴奏大提琴协奏曲的三四十个版本中的序曲放在MD中连续播放比较。他最后竟然感觉那不是同一首曲子。话虽然说的可能有些夸张,但是从另一方面表明了音乐有千变万化的奇妙之处。不同文化背景、不同个性的演奏家可以为同一份一模一样乐谱演奏出不同的风格。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再创作的含义。
爸爸还饶有兴致地聊起了颤音问题,他说,唱歌时,声音需要某种程度的颤音,但是不能过大或者过强,否则很难听,很难说成是美的声音。如果是因为年纪老了,那是生理问题,如果追求声音过于颤抖,就失去了唱歌声音所具有的美的质地。
我也同意父亲的说法,对我印象最深刻是“Barbara Bonney” 2009 年在旧金山市立剧场的演唱会。她堪称世界一流的女高音歌唱家了,我把她称之为美声的邓丽君。她以声音轻柔,干净甜美让人百听不厌。但是那天,我简直不能相信那是她在唱歌,几乎每一首歌都用一种 极大颤音演唱,不知她太老了,还是太疲劳,那种声音不能给人于美的享受。我没有仔细追踪当时的艺术评论,但是,我认为她的那次演唱会比起几年前她在同一地方的演唱会有着天壤之别。当时,我和丈夫以及女儿参加了她的专场音乐会,记得高曼华老师也和我们一起开车去的。我们坐在比较后面的座排,她优美,纯净的歌声飘然而至,声音的美妙和极大的穿透力令人有无比的享受。记得她唱的最后一首歌是风流寡妇歌剧中的Villa Song。最后一个高音犹如空中飘来的仙乐,美的人让赞叹不已。唱完后观众全体起立,长时间的鼓掌。。。当然,我最终没有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极大反差的两次演出。
父亲也说起“歌唱”美学问题,他强调,唱歌一定要追求美,不管唱什么歌,不管唱多么难的歌,或者多么容易唱的歌,要有“唯美观”。唱歌要随时想到尽可能的发出自己最美的声音,用最真实的情感去演唱。
我认为父亲说的对。他从事美学研究多年,强调美是艺术的核心。任何艺术之美在于它的精确和恰如其分,过分的艺术行为有可能沦落为丑陋。
Barbara Bonney is one of the leading lyric sopranos of her generation. With over 100 recordings to her name, her artistry has been documented for generations of singers to come. Her Sophie (Ros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