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文苑》总第六十二期

这是立足于加拿大温哥华的文学社团“大华笔会”的文学创作园地,将定期发表来自加拿大本土、欧、美和中国大陆的会员及其他作者的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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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湾游记(三)

新创(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                                 

 

日月潭所在的埔里风景区,田野风光,这里的水质好,生产的绍兴酒很出名的。附近的一座小山,应也属阿里山的一部分吧,有一个慈恩塔,据介绍,当蒋介石落败,逃离大陆到台湾后,某日到此闲游,觉得这儿的环境,和他自幼生长的原籍浙江省奉化的雪窦山一带十分相似,于是,下令在山上建造了这座慈恩塔,以怀念他的母亲王采玉,塔有九层,有阶梯盘旋上下,顶有大钟,敲钟声响,数里之外都可听到。在塔的对面,建了一排琉璃瓦顶的平房,有时,蒋介石和宋美龄就来此处住宿休息,他在生时,这儿对外是封闭的,到他死后,才对外开放。

         慈恩塔附近,又有玄奘寺,是纪念三藏法师的寺庙。唐僧唐三藏是中国佛教三大翻译家之一,为求佛学真经,在公元629年从当年的凉州(现在的甘肃省一带)出玉门关去天竺(即现在的印度),求经学佛。不论其真人真事,还是吴承恩写的‘西游记’,玄奘法师都是往西去,而未曾向东去过台湾的,玄奘寺应是老蒋东渡台湾后才开始受香火供拜的吧。原先该寺珍藏有玄奘法师的头盖骨,地震时,二楼稍有坍塌,为保安全,把这头盖骨移至另一寺庙,现该寺已重新修饰一新,据说不久将迎回唐僧的头盖骨。现在该寺内有玄奘法师的舍利子,置于一金宝塔中,有黑白色两种,又有两座玻璃塔,存放着玄奘法师的血舍利和肉舍利。对崇佛的信众,这是十分珍贵的。老蒋是随宋美龄信奉耶稣基督的,把佛教高僧玄奘法师的遗骨、舍利带到台湾,除了因是宝物之外,应该说,也是一种中国文化的传承。笔者夫妇去游览时,见寺内香火缭绕,十分旺盛,这也体现了两岸同胞,一脉相承,骨肉同根。

         日月潭边又有文武庙,把文人和武将供在一起,让人们顶礼膜拜,已经是学文习武者对前程最好的祈愿了,庙里又另把岳飞和红面关公的塑象放在一起,让人敬拜,塑象上方有一牌匾,上书:‘忠义千秋’,是马英九于二00七年时的题字,当时,马英九是总统候选人,按字释义,忠是要忠于人民,忠于国家,义则可谓正义,也说是情义,象关公,是最重情义的典范了,只是,要让忠和义能千秋万代相传,靠的是什么呢?中国人的五千多年悠久历史,现代的这个思想、那个主义,让忠义千秋了么?呵,社会在变迁,时代在进步,观念也在改变,即如马英九,在题字时,只怕心里也在盘算着:上任后,如何摆平岛内的纷争吧。现今,陈水扁任总统时一家的贪腐,证、赃俱实,依然有人死撑,那忠、那义倒成了幽默的讽刺!

         欣赏了日月潭一带的美景后,是晚住宿在日月潭边的一间旅店。说到住宿,笔者要先赞一下,这次台湾游所住的旅店都很不错,全可媲美北美四星以上的旅店,宽畅,景观幽雅,设施完备,比欧洲、香港的要好得多。(当然,这是指相应价格而言,如付得起高价,哪儿也会有好旅店的)。为了迎接大陆同胞的自由行,这次到各景点,都可见到在加紧建造新的旅店。每天有3500-7000个大陆同胞来,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以大陆目前的团费每人1万元(人民币)来计,这一年的旅游产值就是100~200億(人民币),约为20多億美元,这还不包括旅客购物的消费。大陆改革开放至今,有钱的中产阶级,出外旅游,化钱出手阔绰,豪爽不下于欧、美、日的游客。早些年,讥讽大陆同胞为‘表叔’、‘阿灿’的港人,尽管心里不是滋味,但看在要赚钱的份上,现在已把自由行的大陆同胞当作财神爷来恭迎,惟恐游客来少了,台湾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商机,听说,大陆同胞现在赴台湾旅游,审批手续很简单,报名、交费、押上房产证即可,不大有赖在外面不回的事。出游潜逃不回的多是贪官罪犯一类,道理明摆着,‘有钱人’在国内日子过得好好的,为嘛还到国外来受罪呀!想想咱们加拿大这儿,至今和中国的旅游协定签不下来,人家大陆和台湾,两岸爱恨交集,大陆的导弹还瞄着台湾呢,民间旅游都能往来,我们却是有钱不能赚,敢说我们的外交政策没有问题?据中国前驻加大使梅平说,中国近50个外逃重大经济犯罪分子中,先后约有一半来到了加国,赖昌星案等至今悬而未决。这些犯罪分子的人权能代表加拿大的民主、自由、法治?为这些罪犯,使中国、加拿大不能签订旅游目的地协议,冤不冤哪?

                       

送粮的岁月                                         

龙秋华/三亚

   

双抢过后,家家户户还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交粮的通知单发下来了,通知单上列表出这种粮多少斤那种粮多少斤,这种费折合粮食多少斤,那种费折合粮食多少斤,一共要交多少斤。村子里的大喇叭也跟着叫喊:各家各户,早日完粮。接下来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送粮结账了。
    
那时候我们那儿没有公路,全靠肩膀挑。也有推独轮车的,一次能码六七百斤,一个前面拉一个后面推,吱吱嘎嘎一路歌唱。独轮车不是人人会使,也不容易使,硌到石头颠进土坑或水沟容易侧翻。还有自行车驮的,那是吃公家饭的人家才买得起自行车,一个村子也就五六辆,稀奇得很。那些日子里,在通往乡粮站七八里长的黄泥路上,推独轮车的,骑自行车的,挑箩筐的,背背篓的,浩浩荡荡,成为一道壮丽的风景线。
    
我们家买不起自行车,沾点近亲的也就五五哥一辆,宝贝得很,下雨天不骑,路不平不骑,平时扛到楼板上藏起来,用塑料布罩得严严实实,生怕人看,更怕人说借。父亲不会骑自行车,也不喜欢推独轮车。父亲说黄泥路坑多坷垃多,难推难把握,不如一担一担肩膀挑。
    
送粮的前一天,父亲打开粮仓门,从粮仓里舀出一担一担谷子,挑到晒谷场上再晒上一天,日头快落山了再把谷子扬场一遍。这样谷子就又燥又干,没有一丝杂碎一粒瘪谷了。父亲把粒粒饱满金黄的谷子装进箩筐,看了又看,验收是按质量划分等级,结账是按等级结算价格。父亲看谷子的目光很慈祥也很期待;期待送去的谷子等级高价格高。
   
凌晨三四点钟,外面还满地月光,父亲就叫醒我上路了。那时候天凉快,挑到粮站排队等验收过秤,交完粮回来刚好吃早饭。我那时年纪小,一次挑四五十斤,跟在父亲后面跑,跑了半里路就感觉谷子越挑越重,脚步左摇右晃,肩膀火烧火燎一样灼痛,嘴里咻咻咻喘气,只好走一段歇一会,又走一段再歇一会。父亲就走一段等一会,把自己的箩筐摇了又摇,拍了又拍,从我的箩筐里捧出几捧放进他的箩筐里。又走一段等一会,父亲又摇箩筐拍箩筐,又捧出几捧放进他的箩筐,直到实在没法放了。
   
总算挑到乡粮站了,粮站门口早就排起了长龙,人山人海;有站着擦汗的,有坐在箩筐上喘气的,也有躺在独轮车打肫的,还有笑着聊天的,聊收成聊品种,也聊儿女聊老人。终于等到有人上班了,个个站起来,伸长脖子往前面瞅。前面几个人验收,左手提着只拳头高脸盆大的木箱子,右手拿根空心铁管子。铁管子一头尖细光滑往一只只箩筐猛插一下抽出来,箩筐底下的谷子就溜进了空心管里,掂起几粒放到嘴边一嗑,清脆味纯算是过关。木箱子往箩筐里一按,箱子里的石灰顺着凿割的缝隙抖落出来,谷子上就豁然印上一个大大的白白的合格。验收员眼睛很,铁面无私,只认谷子不认人,如果谷子里有杂碎或者润湿不脆,颜色暗淡,任凭你求情示好都无济于事。过秤员先看看箩筐里有没有石灰印,见到石灰印才允许搬上磅秤,秤好了扯起嗓门唱数,这边开票员嘴巴一张一合算数,算盘拨得啪啪响。算好了,开了票送到送粮人手里,送粮人松口气,接过票挑上二楼大粮仓,往谷堆上一倒,挑上箩筐回家了……
    
如今,送粮的岁月已成为回忆,国家富裕了,种田不但不交粮了,而且还有补贴费。公路早就四通八达,柏油路水泥路一条连着一条,连到了家家户户的堂屋里窗檐下。但送粮人的忠诚、激情,验粮人的认真、严谨,刀刻似地留在我的脑海里,叫我终生难忘了。

 

还魂草                         

惠远飞/深圳 

  从粤北韶关旅游回来,我除了带了一大包粤北当地的土特产外,还带回了几株还魂草。

  还魂草,那是一种类似苔藓的植物,灰灰的、碎碎的叶片,并不太能引人注意。我从景区当地老婆婆手中接过来的时候,叶子早已经干枯了,手一接触就落下叶子的粉末。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植物,更没有听说有这样一种植物拥有这样一个令人惊讶的名字。老婆婆看我一脸的讶异,就赶紧解释说,这叫还魂草,只要一沾水,它就能够活过来,它还有什么什么药用。

  我为这名字所吸引,这与九头鸟有着相似之处——生命力强大,与它是否有其他的药用没有任何关系,于是就买了几株带回家。

  我把还魂草放在阳台的花瓶里,没事儿时候给它浇浇水,还魂草就在我家正式落户了。很快,还魂草就恢复了固有的青葱,生意盎然的,虽然这在四季常青的南方并不足以为奇,但我还是为它顽强的生命力暗自称奇!

  我是一个比较粗心的人,从还魂草开始慢慢复苏到恢复到青绿的样子,我也慢慢忘却了还魂草的存在,还魂草的花瓶被掩映于我窗台其他的花草之后,我对还魂草的遗忘始于一种信任和习惯。

  一场暴风雨袭击了这个海边的小镇,风力之大出乎人的意料,破坏性之大也出乎人的意料,雨水冲刷进阳台,阳台上的东西基本上是一片狼藉,花坛跌落在地,花枝不再招展,断的断,落地成泥的落地成泥……

  在我收拾残败一地的花草和花坛的碎片的时候,我竟然又惊奇地发现了还魂草,这也唤醒了我淡忘已久的记忆,已经好久没有想起它了,更不用说为它浇水了。

  还魂草静静地躺在地上,尽管有部分肢体的碎片落在它的身旁,但我惊喜地发现,它那多日缺少我关爱的躯体已经彻彻底底地干枯,但我看到它的个别叶片还隐隐露出一丝绿,那是临近地面、昨夜风雨侵袭冲刷进来的雨水滋润了它,它已经开始慢慢复苏了……

  在这一瞬间,我的内心深处受到了极其强大的冲击。面对还魂草,我的内心是内疚和复杂的,我为这样顽强的生命而感叹和唏嘘不已,我把还魂草装在花瓶里,恭恭敬敬地安放在阳台最接近阳光的地方……

  一种默默无闻地奉献的草,其实它低贱得连都不是,它的躯体承受不了多大的压力,也抵抗不了任何冲击,它在草的世界里身份也相当的低微的,它是一只不折不扣的丑小鸭,但它能够在巨大的暴风雨下、在炎炎烈日炙烤下、在仅有的那么一点土壤和水源的情况下存活,这是多么伟大的生命啊!

  这是一种生命的本色,不能够抗击打压,但它照样可以顽强地生存;它不能枝繁叶茂,但它照样青葱一方视野。无论外界的环境是多么的恶劣,多么的残酷,它都懂得如何保存自己的实力做好的生命延续的充分准备。

  卑微的不能够再卑微的生命,不是那些高贵的同类所比拟的,但它却绕开了生命是脆弱的谎言,时时在证实生命的强大、持久和不可剥夺!

  这多么象几千年来的中国农民,一滴水、一袋粮食就可以满足的族群,他们顽强地同大自然做着长期的斗争,以此赢得繁衍壮大的机会。还魂草的可贵,不完全在于她的生命强大,而在于它能够避开锋芒,积蓄能量,保存实力,完成自己艺术的、长久的一生。

  绿色的还魂草,现在,正在我的阳台上健康的成长!

 

   那一曲西皮二六(十)

    (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

      平时金先生来补习的时候,家里少不了人,又是在客厅里,所以太太平平。偏偏这一天,金先生提前一个钟点就来了,家里就只有琴之一个人。周妈妈到外婆家探望身体欠安的母亲,还没有回来。佣人阿宝说是去菜场买点什么,也不在家。

    闲话了几句之后。金先生异样地瞅着琴之,问她:“有句话,不知道你懂不懂它的意思。”琴之以为问的是英文,所以只是瞧着他。金先生见她没应声。就说:“好,我说给你听。”于是,他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琴之听不懂,觉得既不是英文,也不像中文,就老老实实地说:“不知道。听不懂。”金先生怪异地一笑:“我写给你看。”于是在带来的纸上写了几个字后递给琴之。琴之拿来一看,是“马焉有五足”。她怎么也看不懂,只好说:“不懂。有什么出典么?《论语》?《孟子》?”金先生“哈哈”一笑,正要说什么,门铃响了起来。琴之随手把纸放到台上,起身去开门。金先生赶紧把纸塞到裤袋里。进门来的是隔壁郭副厂长的女儿,是来打听有关英文家教的事的,她下学期也想请英文家庭教师。

    晚餐时,琴之问爸爸,这五个字是什么意思。周正华眉头一挑,问女儿这句话是从哪里看来的。

   “是金先生问我的。”于是,琴之把这句话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爹娘。周正华边听边看看周妈妈,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色。待琴之说完,他略一沉吟,便说:“这是一句下流话,这个先生对我们女儿有坏心眼。今后不再请他补习英文了。对外只说放假了,以后再说。从今以后,除了萧冠贤,我们不再提这个人、这件事。只是心里有数就是。”

    周正华停了停,对琴之母女说:琴之下学期转学到萧梧现在就读的大同附中二院,这样,琴之上学下学都有萧梧陪着,萧梧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个男孩子,遇到事,不至于让琴之小女孩子一个,孤立无助。再说,这所学校的校风好,师资好,教学质量好,这只要看看萧梧上学期的成绩单,就可以明白。日本人占领上海期间,他几乎没有上过学,但是上学期,他的中英文和代数、化学都是“优”,可见学校好,这个孩子也有出息。还有,琴之有不懂的时候,也可以随时找萧梧。琴之妈妈也加了一句:萧梧老实,聪明,待琴之真心 ,肯让让琴之,有男子汉气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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