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次回眸》第二十章

没啥好说的,都来我家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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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太好所以没有检查,草草发上来吧


20

文克扬这边,还在锲而不舍地抓紧进攻贺无帆。周一,文克扬在上班的时候给贺小朋打了一个电话,说方便的时候想去接小帆吃晚餐。

贺小朋告诉他说正准备搬家,很乱。

听到搬家文克扬有点惊讶,随即说既然家里乱,他把小帆带出去一晚上,岂不是更方便大人收拾。

贺小朋想想也对,左右他也能从公司里打听到地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没有多说,在电话上给了文克扬新家的地址。

文克扬那天却被耽误了,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去了小朋的新房子。

他拉着脸站在贺小朋新家的门口。

这么黑的楼洞,连个感应灯都没有,全靠从天井里透过来的一点阳光,才能看清楚楼梯扶手上泛白的灰尘,还有被文克扬不小心按出来的大大的手印子。

门开着,里面却没有人,零零碎碎的装杂物的箱子散落各处,文克扬买给无帆的几个大型豪华玩具也在墙角里堆着。

文克扬不想进去,里面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属于房东的旧沙发里面的绷线坏了,被弹簧撑起一个印子,有一侧的皮子因为保养太差,布满了细细的裂痕。

“不进去坐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文克扬回过头来。

萧高志满头是汗,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站在文克扬身后。

文克扬轻轻笑道:“坐哪里?”

萧高志没有立刻回答,身子一斜,满身的灰尘和汗水逼得文克扬不得不往后撤,萧高志趁机进了屋子,把东西往地上猛地一扔,箱子里是几床被子,没关系。

“随便。”萧高志直起身子,不顾形象,撩起绒线 T 恤擦了擦汗水,道:“怎么样?不错吧,小朋很满意。”

摇摇头,文克扬叉开手掌,手指头戏剧化地划过满是灰尘的楼梯扶手,他忘了刚刚自己已经在扶手上遭了殃了,所以翻过手时,露出了沾满了灰尘的巴掌和五个黑乎乎的手指头。

一点红色在文克扬的脸上稍纵即逝,旋即哼道:“就这?”

萧高志笑笑:“暖气很足,小朋非常喜欢,无帆也是。”

文克扬没有继续讽刺萧高志,因为他明白,跟萧高志比,他不占上风,大家心知肚明,他文克扬的亿万家产,只配拿来哄哄贺无帆这个毛蛋子,而萧高志满脸油汗地充苦力,却偏偏能准确地打中目标。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文克杨瞬间决定改变策略。

“需要帮忙吗?”又不是什么贵族后裔,他文克杨龙门能跳,狗洞能钻,三下两下脱下西装,挽着袖子,一只脚迈进了萧高志的地盘。

“文总,您的西装没地方放,这里到处都很脏。”萧高志叉着腰,皮笑肉不笑地回绝。

“不怕,干洗店很多。”文克扬手一松,西装轻轻落在尘土飞扬的地板上,道:“帮儿子收拾收拾房间,我该做的。”

贺小朋不在旁边,两个男人的战争有点丑陋起来。

文克扬一边收拾一边趁机四处打量。房子是二十年的老房子,有些地方墙皮都剥落了,因为多了个人,以后开销也更大,小朋看中了房子的面积和价格,所以只好将就了。

文克扬不知道缘由,只怪对手委屈了自己的孩子老婆,把手里的箱子往厨房重重一顿,话中有话说:“什么破地方,贺小朋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差。”

萧高志笑道:“应该说曾经很差。”

文克扬皱眉,擦过萧高志肩膀,拎起门外地上两个大塑料袋子,道:“萧高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非常自私。迄今为止,贺无帆依然是我唯一的继承人,跟我在一起,他可以享受完整的家庭,在每一个起点上得到最好的机会,你这么做,是在剥夺无帆的前程。”

“文先生,这件事你找错人了,首先,小孩子长在幸福的家庭里会比较好,其次,我跟小朋怎样都不影响贺无帆和你之间的法律关系,能不能让小帆得到你所说的机会,只取决于你对他的感情,不取决于我。”

“那你的前程呢?你也不在乎?”

萧高志停滞了一下,对于一个颇有能力的男人,工作无疑是他生命中非常致命的一点。他没有跟小朋讲,在被谢振亭解雇的那两天,他几乎夜不能寐,看着来来回回忙忙碌碌的文克杨,萧高志重重地说:

“我很庆幸,这个世界足够大,大到我们无法想象。此外,谢谢你在贺小朋那里继续自毁形象,给我机会。”

文克扬脸色变了,他不是不明白自己促使谢振亭解雇对手的后果,只是情难自禁,此刻被萧高志点明自己的失策,无异于火上浇油,生意场上,年仅三十多岁的他是有名的隐忍狡猾,遇到了贺小朋的事情,文克杨几乎步步马失前蹄。

文克扬冷笑说:“生活是残忍的,大高,一个优秀的女人,对于一个空有嘴皮子却上不了法庭的律师,一个只会抗抗箱子当当苦力的无业游民,不可能保持太久的兴趣。”

萧高志断然打断文克扬:“文克扬,和你相比,我最大的优势不是我的能力,也不是我对贺小朋的爱,而是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的开始。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只有爱和关心,而你们之间,太复杂,太痛苦,几年前的那个错误,已经超出了可能重修旧好的底线。”

文克扬正走到门口,他突然间沉默了,地上放着最后一个装满了锅碗瓢盆的破纸箱子,楼梯拐角处有一扇窗子,阳光透进来,照在他的背上,逆光处的脸,谁也看不清楚。

萧高志知道自己触碰了对方的软肋,秉持人道主义精神,他没有乘胜追击。

然后,文克扬开口了:

“我对不起贺小朋,我对不起无帆,可是,对于那件往事,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后悔过,那是个阴谋,不是个错误。我会用我所有的生命去弥补小朋和无帆,但是,如果现在再来一次,我依然不会放过贺常荣。”

“啪哒”一声响,不轻不重,两个对峙中的男人齐刷刷扭过头去。

楼梯下,贺常荣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一个不大的黑色提包掉在地上。

空气凝结在弥散着灰尘的光柱里。

文克扬冰冷地看着,看着那张因为发型和苍老而变得陌生的脸。

贺小朋站在父亲的身旁,怀抱着安静的儿子,紧握的手心里,迅速有了汗意。

只有小朋肩头的孩子,还在幸福地吮吸着姥爷买给他的绚丽的棒棒糖。

似乎过了很久,文克扬慢慢地,第一个挪动了脚步,一次一个台阶,舒缓的动作搅动了空气中的尘埃,细微的脚步声,轻轻地打在在场的每个人的心上。

文克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上一次他见到贺常荣的时候,他还是他的准女婿。

经过贺常荣身边的时候,文克扬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贺小朋的目光飞快的移动。面前的这两个人,谁会暴跳如雷,谁会视而不见,谁会心存愧疚躬身请罪,谁会风轻云淡尽释前嫌,贺小朋曾经无数次地臆测,也曾经无数次地担心过这个瞬间。

贺常荣垂下了眼睛,身子有一点瑟缩。记忆中年轻人曾经的温文尔雅,如今已经变成了刀削斧斫般的冷峻,对方高大的身材,沉默背后的压力,无不让贺常荣感到特别的虚弱,他几乎是本能地把身子弯了起来,掩饰一般地去捡拾地上的黑色皮包。

没有人知道文克扬在想什么,他只是用冰冷的眼睛,居高临下,长时间地逼视着面前这个白发佝偻的老人。

贺小朋警惕地看着文克扬,连大高都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悄悄地跟下了两级台阶。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文克扬的眼圈突然红了。

他微微翘了翘嘴角,似笑非笑,苦涩地,轻轻地说了一句:

“一家团圆了?真好。”

说罢,他掉头下楼,再没有看贺小朋一眼。

“克扬!”贺小朋反射一般,抱着孩子追了出去。

文克扬没有停步,迅速下楼。

贺小朋追出两步,又猛然止住了,沉默地站在拐角那里,看着文克扬奔逃一般的背影,迅速绕过一层又一层楼梯,最后,消失在阳光照射的楼门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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