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新州的主恩堂是去听一场讲座,主题就是“永恒的生命”,演讲人叶肖麟先生曾经是上海医科大附属医院瑞金医院的心脏科主任医师,八十年代初被邀往德国进行心脏临床学术研究,后又来到美国,任哥大医院的心脏科临床医师。他六七十年的生命中,以一个基督徒和医生的角度并从自己的经历讲解人的灵魂的真实存在,灵里的生命在肉体的生命结束后的延续,美国医学界一直有研究和争议的濒临死亡的经历,加上两部经由他翻译成中文的美国濒临死亡和回到明天的两部美国短纪录片,为我们科学理性地呈现了永恒的生命的意义。
他的演讲的内容我以前看很多类似的书和报道,并不觉得太过新颖或惊奇,倒是他提到的一个比喻非常的触动我的心。他用电比作信仰或圣灵,一个再先进的电脑,如果没有电,不过是一台冷冰冰的机器,一个人如果有信仰,如果能接收到从上帝那儿传来的“电”,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圣灵感动”,这个人才会有那种“心有灵犀”,才会反省(认罪),才会活出真正的喜乐!
叶夫人(丽娜)的一段她自己年轻时九死一生的经历更是让我感动得泪流满面,我试图用我的笔写出她这段令人动容的一段生命的奇迹,希望带给读者一定的思考和启示:
丽娜出生在一个三代信主的基督徒的家庭,她的外公外婆、父母都是旧上海深受西方文化影响的人,她二十多岁认识了叶家的大公子,叶家是上海滩的知名家族,不仅叶家家大业大,是大上海的资本家,叶家的老爷子更是学术(化学)权威,学术界一言九鼎。最最主要的是叶家也是基督世家!丽娜幸福万分地嫁进了叶家,看着英俊洒脱的医生丈夫叶肖麟 , 丽娜由衷地感谢上帝的恩赐,让她有夫如此,有家如此!
那时的叶家,虽说已失去了旧中国时的大家业,但是,叶老爷仍然可以领着政府给资本家足以过富裕日子的资本股息,叶家少爷作为医生一月的工资也有六十元,叶家的日子即使解放后仍是十分舒适和富裕。
丽娜婚后的幸福日子没有多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抄家抄了近二十次,从一个富裕的家庭一下子变成了一贫如洗的赤贫。接着花园洋房里进驻了七户新来的人家,叶家六口人被挤进了洋房的一个角落。即使如此,苦难还没有真正开始。
随着文化大革命运动的深入,叶家和丽娜的苦难才一点点拉开序幕。丽娜那时任职上海师大外语系,先是在系里和学校里被批斗,二十七岁的姑娘,应该是可以被改造好的吧?所以,革命造反派一次次规劝她与叶家划清界限,与叶医生离婚,再创自己的大好前途!年轻的女人也很嘴硬:“毛主席不是说凡人都可被改造,你们怎么知道他不会被改造好?”硬碰硬的结果便是被下放到上海郊外的松江佘山的乡间,由红卫兵小将监督继续坦白交待和被改造!
上海师大文革中被关牛棚的最小的那条牛便是丽娜!至于红卫兵小将惯用的疲劳轰 炸法和羞辱人格的种种法西斯手法,我都不愿再去浪费我的笔墨,从中国出来的我们即使没经历过也大多听说过,我要用笔墨详细描述的是丽娜一段自杀未遂的经历:
一九七零年五月的一天,林彪的一号文件下达,全民学习开会,这样的会议通常由批斗“牛”们开始,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牛”们被牵出牛棚,赶往公社礼堂会场。丽娜也被押往会场,工宣队的干部一面喝斥一面说:“你这个顽固的小走资派,至今还维护你那反动的夫家!你知不知道,你叶姓丈夫已经死了了,你再不坦白交待待也是自绝于人民!” 丽娜的心被这段话所传来的消息击的粉碎!她的爱和她的爱人都顷刻间化为云烟!她活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盼望!途中经过一个采石场,一瞥之下看到那个被炸药炸成悬崖的山口,心里的一个可怕想法成形了。那天批斗会仍然是被批得狗血喷头,但是丽娜已不在乎了。回到牛棚,她说头疼,被搜身之后就进屋呆在床上用被子从头蒙到脚,她开始祷告:仁慈的天父,求你接我去,我在这个世上再没有盼望,我知道人若自杀不蒙你喜悦,可是天父, 我太苦了,求你接我去吧!一边祷告她一边用她头发上一个个细小的铁丝发夹,在胸口上画十字,似乎肉体的疼痛能够减轻她心灵征战所产生的恐惧,直到胸口流出鲜血!
午夜,丽娜趁看守的人睡着,悄悄地跑出了牛棚,她直奔山崖之上,站在悬崖缺口处,她再一次地呼求:主啊,求你接了我去吧,让我和我的父亲和我夫君团聚!然后她就闭上双眼朝着脚下的黑暗跳了下去!至今她仍然记得夜风把她脸颊两边的头发高高地吹起的那种感受,下一个知觉就是她好像躺在石子上,看得到灰黑色的天空,身体碎了一样得四处剧烈疼痛,但是她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去,她似乎被采石场的错层的石头挡住了下坠的路途,可是她不要活,她仍然要死!于是,拚着生命中的最后的力量,她让自己的身体在山石上翻滚,终于,她滚过了又一层阻挡的石头,朝着山崖下直落下去,她失去了意识。
早晨开采山石的民工发现山崖下血肉模糊的女子,以为是一首尸体,惊慌大叫,采石场的医生过来一探说人还没死透似乎还有一口气,不过没有人可以认出来这个头肿胀的像大头娃娃的血人是谁。采石场的医生一把拉开还有一口气的血人胸口的破碎衣服欲打强心针,却赫然发现这个女人胸口依然鲜红的十字和四个血字:天父救我!
奄奄一息的伤者被送到了当地的农村医院,而在文革中,上海最好的医生并不在上海市区,几乎都被送到了农村来改造,上海的脑外科专家把这个后脑骨裂开的年轻女人的后脑尽最大的努力缝合好,对她说:“姑娘,你还年轻呢!别那么想不开啊!我尽力了!你的脑袋瓜我缝好了,至于是否会有脑震荡的后遗症,我不敢保证,你碎了几节的腿骨,这里我没法治,你得去上海市区医院打石膏。保重啊!”就这样丽娜从死亡边缘走了回来,却痛苦难当的被送往市区的华山医院,在那里,所谓的赤脚医生形的医生一看她是自杀的便把她撂在一边任其痛苦的呻吟很久,最后才帮她从腰部以下全部用石膏死死的绑住了。她完全失去了自己生存生活的能力,大小便失禁,被拖回牛棚不久,看守所的人通知她胞妹让其接胞姐回家。丽娜因祸得福地出了牛棚,回到娘家与母亲和外婆生活了十个月。而这十个月中,她的外婆用圣经中的金句喂养她,她自己也再次向天夫祷告:父啊,如果这是你的意思:让我重活一遍,那么让我活得有尊严活得健康吧!我这一生都要活在荣耀你之中!
后来的丽娜奇迹般地康复,即使十个月后又一次地被送到了农村改造,她却不再痛苦难当,而是生活在一种无以言说的喜乐中,直至有一天她和夫君团聚,一起走出了国门,这种喜悦一直伴随着他们!今天的她站在讲台上,神采奕奕,手脚灵活,语言流畅,难以想象四十年前的她曾经在山岩上被摔得差点碎掉!难以想象一个历经苦难的女人今天是如此的快乐精神,永恒的生命在她的身上充分的体现今生的光彩!
我想起唱过的一首歌:从破碎到自由,经历医治和真平安,宝血所立的约,承担羞辱换来喜乐;从破碎到自由,重新连接在主爱里,极致的爱和恩典,领取祝福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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