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总是跟我说她父母是如何的重男轻女,我看梅子也不是一点也没有,她每次跟我聊起来都是说大汉的多,说小薇的很少。她很重视弟弟也重视大汉,对妹妹和小薇则是没事的时候不会太关心,用梅子的话说,我帮娟子的都是大事儿。
娟子是家里的老二,从小有梅子这个厚道的姐姐,娟子的生活轻松很多,她很任性,可娟子妈的脾气更厉害一些,她要求孩子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否则不用想消停,甚至连觉都没得睡,如果是梅子遇到这样的情况尤其在睡觉前,一定乖乖地把妈妈交给的事情马上完成好,再问问还有没有别的事情,于是一切都能平安无事,而娟子却不能这样顺从。正是这样的个性让娟子在一次晚上要睡觉前跟妈妈较上了劲,最后娟子哭着睡了,结果半夜就抽风了,从那以后娟子落下了癫痫的毛病。梅子说,妈妈为此特别的后悔,也是从那以后很少再说娟子了。
七十年代后期的时候中学毕业如果考不上大学还是要上山下乡的,而我们要毕业的时候赶上了可以下乡也可以找理由留城的,梅子从小身体也不是很好,父母因为有刚子,还有由于母亲的原因落下了病的娟子,所以梅子一定会下乡的,梅子认为过两年肯定不用下乡了,而且娟子和刚子都有机会考大学的,希望自己能接父亲的班在学院里有个正式工作,当然她的想法跟本得不到父母的同意,最后以病留的名义在学院印刷厂做了一名大集体制的工人。
每当说起这些,梅子都表露出对父母的不满,我劝她:“那个时候谁能料到几年以后的事情呢,万一还是要下乡呢,娟子和刚子哪一个下乡你能忍心,再说了,娟子的病就是不下乡在大集体单位里将来看病的费用也不得了,你能看着不管吗?”梅子尽管一直对家里人这样待她有想法,不过总是说是说,做的还是很像样的。她曾经跟我说:“我从来没说过什么,他们就以为我很应当得到这样的待遇,我真想让他们知道知道我的想法。”梅子说这些的时候我好像都能看见梅子的表情,从梅子的身上我看到很多看来厚道的人其实心里都有一些委屈,只是没有表达过,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应不应当表达和该如何表达吧。
时间过的很快,梅子结婚后,娟子和刚子也相继结婚了,娟子后来接了父亲的班在学院电话交换台工作,这工作当时轻松收入也不少,而且很容易交到很多朋友,那个时候打电话毕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尤其还可以打长途电话,记得那个时候我一有机会就去娟子那里玩,看着她头戴着耳机手里麻利地把很多线插来插去的样子,觉得像看电影一样,挺羡慕的。娟子有了这份工作一切好像安稳了很多,人也显得快乐了不少,她的性格跟梅子完全不一样,好动,好说,朋友也很多。
后来技术发达了,电话的交换台取消了,娟子到了学院的物业管理上班了,这个工作让娟子有了更多朋友,其中一个朋友就是负责在院子里盖楼的开发商,娟子跟她的关系好到像姐妹一样,那个时候刚刚开始买卖房子,这个朋友早就跟娟子说不赚她的钱想卖给她一个两居室,娟子哪儿来的那么多钱,根本没有往心里去。房子卖到了最后像所有的开发商一样,娟子这个朋友也留了两套最好的,她再一次找到娟子希望她能买一套要不就高价卖掉了,因为那个时候房子已经开始涨价了。
娟子动心了就给梅子打了电话,梅子明白娟子的意思,可是自己也没有能力帮娟子,就去找刚子。梅子希望刚子能回去跟父亲说说拿一些钱出来帮帮娟子,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回去说父母会认为女儿都嫁人了还惦记着家里的钱。梅子很快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让她回家一趟有事情商量。娟子就这样用父亲的钱买下了房子,住进新房子的娟子想到朋友说还有一套房呢,就拉着父亲去看,朋友这回多要了一万块钱算把这套房也卖给了梅子家,因为娟子觉得自己住了新房而弟弟还没有就让父亲出钱给刚子买下了这套比她的房子更大一些的。因为朋友多要了一万块钱父母唠叨了很长时间,直到现在房子涨价翻了几倍了,父母才说那一万块钱真不是人家赚了咱们的钱。
娟子和刚子先后住上了父母给买的房子,梅子开始没觉得什么,后来梅子妈跟梅子说:“你爸爸说了,等你再买房子的时候你爸爸也会给你几万块钱的。”梅子跟我说,其实她原本根本没想要父母的钱,自己有房子住就行了,父母重男轻女还有大汉呢。可是母亲这么一说她反而觉得心里不舒服了,尤其在一次母亲手术前医院给化验血的时候梅子发现自己跟父母的血型都不对,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父母亲生的。刚好那天我又给梅子去电话,梅子这些年跟我电话聊天从来都是家长里短的话题,那天她却神秘地问我:“你懂血型吗?”我马上回答:“懂,你要算命呀?”她说:“没有,你能告诉我X型血和X型血的人生的孩子应当是什么血型吗?”我立马警觉了,梅子和果子这些年在医院是认识一些朋友的,她常跟我说,果子的哪个医院的朋友是多么多么够意思,为什么不去问他们呢?
尽管我跟梅子关系不一般,可是梅子不想说的事情我不会问,我跟梅子说:“我记住了,等我上网看看再告诉你。”第二天我上网查了很多遍,由于梅子的神秘兮兮我没跟任何人打听,再后来的电话里我告诉了梅子,她跟我说的父母的血型生的孩子应当是什么型的血。梅子半天都没说话,至此,我确定梅子在怀疑自己的身世。(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