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殇》二

提到秋,自然就联想到秋瑾那句著名的绝命诗;“秋风秋雨秋煞人”,和她那女身男装的遗像, 由女着男装,又跳跃到孔二小姐那叼着烟卷,歪戴着帽子的形象。秋瑾是我敬仰的一位女杰,孔二小姐随感不齿,却也是特立独行的个性女人。一个英雄,一个败类,女人中的两个极端,都在我脑海里留下了深刻印象。虽说年代久远,却总能勾勒出两个人栩栩如生的画面;秋瑾仰天长歌,带镣街行的桀傲,孔二小姐顺手掏枪,一毙夺人性命的刁顽。做女人做到唯有大义,做女人做到不让男儿,这样的女人,纵使没有情缘,也会让男人铭记不忘。摘录几段秋瑾的诗抄,以示敬缅;

《日人石井君索和即用原韵》

漫云女子不英雄,

万里乘风独向东。
诗思一帆海空阔,

梦魂三岛月玲珑。
铜驼已陷悲回首,

汗马终惭未有功。
如许伤心家国恨,

那堪客里度春风。

《对酒》

不惜千金买宝刀,

貂裘换酒也堪豪。
一腔热血勤珍重,

洒去犹能化碧涛。

《残菊》
岭梅开后晓风寒,

几度添衣怕倚栏。
残菊犹能傲霜雪,

休将白眼向人看。

《秋海棠》
栽植恩深雨露同,

一丛浅淡一丛浓。
平生不借春光力,

几度开来斗晚风?

《满江红》

小住京华,

早又是中秋佳节。

为篱下黄花开遍,
秋容如拭。

四面歌残终破楚,

八年风味徒思浙。
苦将侬强派作蛾眉,

殊未屑!

身不得,

男儿列,

心却比,

男儿烈!

算平生肝胆,
不因人热。

俗子胸襟谁识我?

英雄末路当折磨。
莽红尘何处觅之音?

青衫湿!

《如此江山》

萧斋谢女吟《秋赋》,

潇潇滴檐剩雨。
知己难逢,

年光似瞬,

双鬓飘零如许。
愁情怕诉,

算日暮穷途,

此身独苦。
世界凄凉,

可怜生个凄凉女。
曰: “ 归也 ” ,

归何处?

猛回头,

祖国鼾眠如故。
外侮侵陵,

内容腐败,

没个英雄作主。
天乎太瞽!
看如此江山,

忍归胡虏?
豆剖瓜分,

都为吾故土。

附录;(网上摘抄)

秋瑾的世界里,薄凉却不乏温暖。 1907 年 7 月 13 日,军队荷枪实弹包围大通学堂之时,山阴县令李钟岳在现场,向士兵大呼: “ 但加逮捕,弗许伤害。 ”

秋瑾被捕后,李钟岳不肯刑讯逼供,只是让秋瑾自己写供词,于是留下了 “ 秋风秋雨愁煞人 ” 这七字传世的绝命诗。 7 月 15 日子夜,李钟岳提审秋瑾,告之 “ 事已至此,余位卑言轻,愧无力成全,然汝死非我意,幸亮之也 ” 。当场 “ 泪随声堕 ” ,身边吏役皆 “ 相顾恻然 ” 。秋瑾提出了三个要求:一请作书别亲友,一临刑不能脱衣带,一不得枭首示众。李答应了前两件。有兵士欲拽秋瑾前行,秋瑾杏眼圆睁,斥道: “ 吾固能行,何掖为? ” 及至轩亭口,秋瑾立定,对刽子手从容笑道: “ 且住,容我一望,有无亲友来别我? ” 乃张目四顾,复闭目曰: “ 可矣。 ” 遂就义。县官监斩毕,在肩舆中痛哭以归,路人为之泣下。

秋瑾的头颅搁在刽子手的刀下之前,向着世界最后的一瞥,那种目光,一定是母性的,柔情的。她的心中,一定满溢着对美好人生的悲悯。

“ 琴瑟异趣,伉俪不甚相得 ” ,倘若得遇知己,秋瑾血液里铁马冰河的浓度是否得以稀释?这种畅想,令人心惊,我们无法想象,庸碌在脂粉堆的秋瑾。革命前的秋瑾,冷下心肠,与夫儿划清界限;为了引领女同胞走向高处,她抵制脂粉、嗜着男装 …… ,而在生命的倒计时,她恢复成儿女情长的女人本色,作书别亲友,秋瑾的亲情含量从未因革命而锐减;临刑不脱衣带,可见,她的性别意识,并未完全泯灭在男性化的着装与行动中,从头至尾,她都是一位女人,一位美丽的、高贵的女性。

这样的告别,令人动容。

这样的秋瑾,令人敬畏,更令人怜惜。

热血,女性,美丽、年轻、且富有才华,为理想献身。秋瑾的血,牵动着古老民族的神经,秋瑾之死,激怒了中国人,引起公愤民怨。秋瑾的 “ 秋风秋雨 ” 检验了中国人的良知底线 ――― 在万马齐喑的旧中国,秋瑾以殷红的血,触痛了麻木的国人,让最无情的人也恻隐,让有良知的人愤慨。她的血,没有白流。

抚今追昔,让后人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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