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探亲,一定要买礼物送亲朋好友。礼物不见得有多贵重,重在一份情谊而已。给男士的礼物尤其难买。我这个人喜欢名牌,斟酌之下,我精心挑选了三只正牌Zippo打火机,准备送给远在新疆的朋友,以表达我特殊的心意。
公元2010年9月22日,在旧金山国际机场,三只Zippo打火机顺利地通过安检通道,被托运进飞机。经过十二个小时的飞行,它们和我一起踏上了祖国的土地。
10月3日中午,我带着侄子阿小垚坐汽车到达南京,准备在南京禄口机场登记飞往乌鲁木齐。南大老同学小铃铛去东站接上我,并热情地请我们在南京一家豪华的酒店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说来有趣,我去乌鲁木齐的飞机票也是托小铃铛帮忙才顺利拿到机票,这里面也有故事,暂且不表。吃完饭,小铃铛又专门开车把我和侄子送到禄口机场后才离开。
行李在通过安检门的时候出了问题。工作人员让我打开旅行包。我拿出了三只Zippo打火机。
“打火机不能带。”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口气坚定,转身拿起旁边的塑料盒,递到我面前。
我愣住了,本能地推开塑料盒子,语气和婉地说:“我不随身携带,托运行李,不违反规定吧。”
“不行。不可携带的意思,是既不能托运,也不能随身携带。这是危险物品。”
“拜托,这是我从美国买回来送朋友的礼物。还没有拆封呢,连燃油都没有放,何来的危险?”
“不行就是不行,这是规定。你别站在这里挡住别人,赶快把打火机放在里面。”
我看看侄子。小侄子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如何帮我,顺着他们说姑姑你就扔了吧。我看看这些理直气壮的工作人员,突然就很不甘心。我从大洋彼岸带来的礼物,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扔掉,况且,我听说这些被搜刮的东西,转眼就会进入他们自己的腰包。与其落个这样的下场,我还不如干脆送人。
我把打火机放回行李,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大厅里,我开始给小铃铛打电话。电话打过去几次,都没人接听。时间不等人,我放弃了,准备就地送给随便一个什么人。侄子在旁边笑话我天真,说人家以为你是神经病呢,现在的人很冷漠,你送他礼物,他还疑心送他炸弹呢。他的话引发了我的好奇心。我真打算就那么做,看看到底结果会怎样。
机场里人来人往,我打量着过往的人流,判断哪些是上飞机的,哪些是送飞机的,哪些是接人的。我看见两个女孩子悠闲地走过来,说说笑笑,不像是赶飞机。我上前问这两个女孩:“请问,你们不是赶飞机吧?”
两个女孩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冷漠地回敬我:“管你什么事啊。”南京口音,言语不友好。我顾不得许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掏出打火机准备送给她们。这两个女孩像是看一个怪物一样瞪大眼睛,然后就是忙不迭地摇手摇头,快步逃开。
侄子站在一边催促我赶快扔掉东西,怕赶飞机来不及了。我心里有数,不理会他。
这时,小铃铛的电话来了。她说刚才一路在听音乐,没有听见电话铃响。我把经过告诉她,希望她能回来拿Zippo打火机。小铃铛在那头无奈地说,她才返回南京市区,实在不想再为了三个打火机返回机场。想想也是,也难为小铃铛了,实在不好意思。
“不过,你别着急,我有一个朋友在机场工作,看能不能寄存在他那里。你等我电话。”我又抱了希望等在那里。
这时,我像推销员一样,又问了来往的几个行人,都被冷漠地拒绝。小侄子笑我傻,脑子还停留在过去年代。他老道地告诉我,现在在中国,你送钱给人家,人家都以为你在存心害他,何况是三个小小的打火机?没听说过那个故事吗?老外做实验,想测试哪个国家的人们最拾金不昧。他们把钱扔在路上,看有没有人捡到后安地址送回去,结果把钱扔在中国大街上,人们都绕道而过,却无人捡拾,令老外大惑不解,搞不明白中国人的行为是何意思。
小铃铛来了电话:“不好意思,现在正在国庆假期,我的朋友可能休假去了,电话也没人接。你就扔了吧,别为了这件小事平添烦恼。”我谢过了铃铛,开始想解决的办法。
时间一点点过去,阿小垚已经无心再拿我开心,催促我这个傻子姑姑赶紧检票进去。我想了一下,让侄子看好行李,大步向机场门外走去。
机场门口迎来送往。我快速地扫了一圈,看见一辆小车停在不远处,几个人在搬运行李放进后备箱,一个中年男人把显然是刚下飞机的朋友安顿好进车,他才坐进驾驶员的位置,准备开车离去。我快步上前,隔着玻璃窗向他挥手打招呼。男人看见了我,脸上写满了疑惑。他摇下车窗。
我问:“请问你是南京人吗?”
男人点头称“是。”
“请问你是刚接到朋友准备回家吗?”
男人又点头称“是。”车里的人都被我的提问问出了好奇心,奇怪地打量我。
“是这样的。”我掏出三只正牌Zippo打火机,迫不及待地说:“我是从美国加州来的,现在要去新疆旅游。这三只从美国携带来的打火机,本来是送给朋友的礼物,现在却无法和我一起上飞机。我不想让它们落入扔进垃圾箱的命运。想来想去,我打算把它们送人。你幸运中奖,我打算把它们送给你。请你收下它们,好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