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王四
你好,我叫王四,我想加入你们的组织。胖子王四说着,在半新不旧的沙发上坐下来。
是难民申请被拒,想上诉?隔着一张桌子,坐在王四对面的那人说。
不是。
你这次四年临居能入围吗?
能。
既然能申请临居,有机会转成永居,那你还想干什么?他从抽屉里拿出烟,伸给王四,王四摇了摇头,说,你们这里不禁烟?
又不是什么知名公司。你想出名?
挺有名的,至少在留学生中。我失业了。王四看着他把烟点着,吸了一口。
我们这里可不是找工中心,也不是什么社会福利组织。那人吐了口烟,说。
可以看出你这里条件也不怎么地。我可以帮着募捐,从中拿点回扣。
现在人身上一毛不拔,只想在这里居留,只想多赚钱,对别的事漠不关心,没有什么事件,捐不到什么款。你可以去十字军或其它慈善机构看看,也许他们能帮你。那人又吸了口烟,移动着转椅,把烟灰缸拿到近前,往里抖弹烟灰。
短暂的沉默。
上次不是募捐了一百多万吗?王四的身子往前探了探。我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
什么?
我会耍两手。
你练过武?那人的身子也往前探了探。
是的,我可以当保镖,假如动起手来,就可以派上用场,上次一个学生领袖被打,就是因为少了保镖。
看不出来。有没有拜过名师?那人看王四没什么反应,身子又靠到椅背。
对付三、四个人没有问题。王四停顿一会儿,又接着说,我还有一技之长,我善于挑拔离间,出国前在我们单位便小有名气。
难得,难得。那人又吸了口烟,往外吐着烟圈。可惜我们现在不缺人才,事实上我们人才济济,像我自己一个人对付七八个不在话下。
我还可以提供推荐信。
有本地经验吗?在民运组织或华人社团有没有干过?
还没有。
我们的成员人人都可以把这些玩意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且有本地经验。
报上有所报道。但我自信有特长。
你把电话,地址留下来。那人在找笔。说不定哪天有机会了你就能发挥你的特长,象你这样优秀的人才被埋没实在太可惜了。但你也知道澳洲人才过剩,很多硕士博士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只好去出卖苦力,有的端盘洗碗,有的开的士。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笔。
其实不必担忧,我没有野心,做个打手能混碗饭吃就可以了。我不看重权力。
这话什么意思?好了,我们扯远了。那人把烟熄掉。
我懂得知恩图报。滴水之恩,我会以泉涌相报。
你的热情和执着非常可贵。我们需要时就会通知你,你的电话?那人把纸放到面前。
听说你喜欢打老虎机。我的一个朋友也是赌徒,不知你们认不认识。要是不认识我可以帮你们介绍一下,相互切磋,取长补短。
你的心意我领了。那人把笔放下。不过我有没有打老虎机与你毫不相干。
那笔钱怎么办?
什么钱?那人用手松了松领带。
捐款得来的那笔钱,你准备怎么分?
你是想来分钱的?你以为你也可以。。。?
王四打断他的话,我也交了四百澳币,我们挣的全是血汗钱。
请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那人的口气比原先缓和了许多。和政府的官司还没打完呢。
还是关于作家杨
作家杨的文章发表后引起轩然大波,在几天之内几乎成了留学生中家喻户晓的人物,在华人社团中名声大噪,也可以说臭名昭著。她对自己突然轻易便在澳洲成名感到欣喜若狂。作家杨对来自中国男人的指责和辱骂充耳不闻,她平心静气地阅读他们的文章,象作家马那样的男人如蠢猪一样暴跳如雷令她忍俊不禁,有时甚至捧腹大笑。作家马以他和记者的谈话内容为基础写了篇长文,把作家杨贬得一文不值,不少地方隐含着人身攻击。他说象她这样的中国女人不但有普通中国女人的缺点,如崇拜金钱,热衷攀比,爱慕虚荣,不懂风情,小肚鸡肠,猥琐弱智,不尊重男人等等,而且崇洋媚外,食洋不化,不伦不类,只因嫁了个洋人老公,那怕语言根本无法沟通,只能以身体语言进行交流,而故意四处招摇过市大肆张扬,甚至有的就因为和老外上过床,便以为自己成了高等华人,更是某些中国女人弱智和虚荣心极强的表现。他说有些中国女人为了身份随便和澳洲男人上床,嫁给老外的女人往往都长得奇丑无比,而且干瘪,也许是被榨干了。他还说有的中国女人喜欢闻骚味就如土著人喜欢闻汽油味,而且把体毛多作为男人雄性的特征,其实体毛多只能说明白种人还没有完全进化。他乘机评击白种人,说他们在性爱上有著名的五不分,即上下不分,前后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亲疏不分。
男人们的这些反应大部分早在作家杨的预料之中,她不免为此感到沾沾自喜,对自己的学识也就更加孤芳自赏。
作家杨花了半天时间,俨然以一个学者自居,又写了篇洋洋大观的文章,取名曰“从中国的性文化说开去。”该文从历史的,文化的,社会的,哲学的,心理的,性器官的,性高潮的高度,对中国的历史,文化,社会,哲学,和中国人的性器官,性高潮作了辩证的分析。针对作家马对中国女人的批评,她也批判了中国男人的缺点,她说中国男人对任何事情只讲求数量而不讲求质量,他们只注重有多少钱,几座房,几部车,这和性爱时只追求次数是有机相联的。她特别指出中国男人自私自利,不考虑别人的感受,特别是做爱时不考虑性伴侣的感受,而且一点也不浪漫。她还说中国男人没有探索冒险精神,而是死要面子,自以为是,口是心非,污言秽语,神经脆弱,自恋自卑,呆板僵化,不注重形象,名利熏心,欺善怕恶,欺软怕硬,崇拜权力财势,有了钱就包二奶等等,等等。这场论战似乎要演变成中国男人和中国女人之间的战争。
作家杨的文章引起了当地记者的注意。几家报纸和电视台有兴趣对她进行采访,这令作家杨大喜过望,她的出名欲一时间更加膨胀起来。但在一个朋友的劝说下,再经过仔细思忖之后,她觉得这件事要是在主流社会中传播开来后果可能不堪设想。她记得一个白人问过她在中国是否允许谈恋爱,他说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报道说中国人谈恋爱会被抓去坐牢,作家杨告诉他在中国虽然不能象在澳洲那样婚前有自由的性行为,但可自由恋爱,那人宁可相信电视上的报道,他没有从她口中获得证实显然感到有些失望。这一事例虽然不能说明白人对中国的人事都持有偏见,但足以证明他们的看法受到新闻媒介报道的影响极大,对中国了解越少所受的影响也就越深。而且在澳洲种族主义阴影不散,说不定有人会利用她的言论对华人作大肆攻击,华人子弟在学校里会受到侮辱,讥笑,陷他们于尴尬艰难的境地。
作家杨对两个月前的一件事至今记忆尤新,那天她开车因为在下个路口要左拐,在红灯前面挤进左道,她后面的那位驾驶员停下车后来到她的车窗前对她破口大骂,说她开车违章危险,说所有亚洲人都这样,说亚洲人滚出澳洲。那人一直骂到红灯转绿,临走前还用脚踢了一下她的车身。她把车开走后,用手巾纸拭去从那人口里飞溅到脸上的唾沫,而眼泪竟簌簌地顺着眼角流下来。以她的良知她知道不应该到洋人中去损害华人的形象,那样做一定会在华人圈激起众怒而被万夫所指,她因此声名狼籍成为留学生罪人。也许后果并不会像她想象的那么可怕,但她要以民族大义为重。而且她知道物极必反乐极生悲,她应该适可而止,因此她最后还是一口拒绝了英文传媒的采访。
虚构----男人和女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