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面,拉面

明月清凉地,佳茗在握时。   淡淡微风起,停杯欲语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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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被提醒今天是大年初一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今晚会有一个惊喜。

  我只能苦笑:我好像每天都差不多,昨天大年三十我也没看春晚,今天还是睡醒了吃饭吃饱了再睡,只知道他们在过年,哪里知道今天初几了。。。

  

  朋友问要不要吃夜宵时,我还在使劲儿呼吸新鲜的空气,在室内待久了,一下子遇到清凉新鲜的空气,都会觉得幸福——幸福其实很简单:)

  于是打了车准备去平素习惯的一家拉面馆,结果司机一听,就介绍我们去另外一家,我们恭敬不如从命——本来去哪家都无所谓,能让别人高兴一下,何乐而不为:)

  所谓善有善报居然会偶尔成为现实,一念之仁,使我们邂逅了在北京最满意的一家拉面馆。

  这么说吧,在北京吃了这么多年拉面,就没吃到我满意的拉面——包括我专门去了兰州,尝了他们号称最正宗的拉面。

  

  那年去敦煌玩儿,就想着,吃兰州拉面那么多年了,还不知道正宗的兰州拉面什么味道,这下子离的近,干脆来个 探骊得珠,专门去一趟兰州,尝尝最正宗的兰州拉面味道到底如何!——为此放弃了去新疆游览的机会。要知道那天从敦煌到乌鲁木齐的特价机票才二百九十块钱,多划算啊!那次没去新疆,使我直到去年才去新疆转了一圈儿,当然,那与我对旅游比较随缘,不刻意安排有关系。

  到了兰州,问了当地人,知道最牛的有两家,一家叫马子禄拉面,一家叫第一拉面,都在一条街上,于是立马杀将过去。

  那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我看店里空荡荡的,有些奇怪,一般来说拉面馆都是人才挤挤的啊,怎么这两家这么早空荡荡了啊。。。

  我转悠了半天,本来想等晚饭再说,后来想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先跟店员套套近乎——幸亏这么想,要不然都白等了——人家居然只做早上跟中午的生意,晚上根本不开门!

  更为幸运的,那位店员,竟然就是大师傅。

  可能是看我千里迢迢精神可嘉,也可能是看我挺有耐心陪他闲聊——当然有耐心啊,去就是为了吃拉面,这拉面吃不着,不就闲着没事儿了嘛——大师傅很高兴的邀我第二天早上早点儿来,请我吃他们的第一碗面,说第一碗清汤面是最好的——这个跟我过去的经验差别太大了。

  这么好的运气,本来应该珍惜,可那时候我还没上山,还觉得早起是无比痛苦的事情——要早上四点半就到店里,那时候的我哪里受得了,如果搁到现在,那就简单无比了。

  于是很可惜,浪费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估计再也不会有了。

  

  印象很深的一件事儿,那位大师傅很鄙夷的评价另外一家:我们就是不涨价,他们家居然涨到三块了,我们就卖二块五!

  忘了兰州那次拉面涨价的风波之前还是之后了,似乎是为了二块五的拉面是否涨到二块七,后来居然动用了政府的力量,才强压下去。估计为了拉面涨价弄成群体事件,而且是为了两毛钱,只有在拉面的故乡兰州才可能发生吧——这应该也是中国特色了。

 

  这次觉得味道地道,主要是跟自己以前喜欢的一家拉面味道很像。

  十几年前喜欢一家拉面馆的味道,口中寡淡了,就去他们家,弄碗拉面,加很多的香菜与蒜苗,再切一盘熟牛肉,一定要撒上很多炸的辣椒——他家的辣椒炸的好,香到我至今想起来犹自垂涎,可惜的是后来因为拆迁换了地址,再也找不到了。

  人生的有些因缘,过去了就过去了,再也没有机会重逢。 

 

  说兰州,想起另外一件事儿。

  很多年以前——大约应该也许可能差不多快二十年了吧,无意中认识了一家西北风味儿的小饭店,店是父子二人开的,里面的菜,我都挺喜欢,尤其手抓羊肉。他家的做法与别人不同,现在哪里吃手抓羊肉都是汤汤水水的,他们家却是干做,蘸着他们的椒盐,味道真是绝了。

那家小馆子在一个公园旁边,灯光稀少,安静冷清,周围似乎都没什么竞争对手,我一直奇怪他们为什么选址在那里——除了喜欢夜晚散步的人,少有人往那个地方去。

但于我,却是好事。

常常店里只有我一桌客人,于是品尝美味之余,经常有机会与店主闲话家常,不但满足口舌之欲,还能满足好奇心。

我这人有时候比较馋,也比较贪心,在那里吃完了,常常还要带点儿东西走:比如要一些椒盐,或者他们炸的辣椒油。没办法,自个儿做不出那味儿啊。

后来慢慢的熟了,成了朋友,他们才跟我吐露了真相。

原来,他们是形势所迫,才搬到这个遥远的地方。儿子打架误杀了人,为了逃命,不得不背井离乡。

看我半信半疑的样子,老板笑了,说别担心,我们躲了几年,最近估摸着事情差不多过去了,就想办法探听消息,才知道其实那人没有死,只是受伤,后来抢救回来了。所以,问题差不多已经解决,可以回老家了。

听说这些,我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没有出人命,他们也不用背包袱做逃犯。忧的是,他们快走了,以后再想吃那么美味的手抓羊肉,怕是难了。

那次,老板送了我很多椒盐与辣椒,还告诉我他家在兰州的地址,说是很好找,就在火车站附近,一再嘱咐我如果有机会去兰州,一定要到他家做客,他再做手抓羊肉给我吃。

我想,那大约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果然,过几天再去探访,已经是人去楼空,踪迹杳然。

他告诉我的地址,我一直记在心里——对我这个记忆力极差的人来说,能把那个地址记那么久,简直就是奇迹——其实,至今还记得。

后来在兰州那几天,几次犹豫,要不要去看看他说的地方,因为,我就住在火车站附近,应该很近吧。

然而终于,还是没有去。 

 

隐约记得,直到我出国,他送的椒盐都没吃完。

希望他们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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