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我是访问学者我怕谁?!

【随笔】
               
                  我是访问学者我怕谁?! 


2003年8月的时候,我的一个在衣阿华大学做访问学者的女同学D要回国了,路过洛杉矶,在我们家呆了十天。她是到美国来讲学的,其实就是借个机会到美国来晃悠了一年。

我的这位女同学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所谓小姐的心,丫头的命。说起来她也算是我的同学,比我高一届,后来嫁给了我们学校的副书记的儿子。她的老公长相比较古怪,眼睛有点斜。本来我以为她会嫁一个相貌堂堂的才子的,没想到她却把自己插到了肥沃的牛粪上。不过后来想想,觉得她的性格也就是这种样子:嫁了个有点地位的公公,人生不就删繁就简了吗?所以后来房子什么的都来了,她的父母也像蚂蚁搬家一样的搬到了南京,做了寓公寓婆。

我刚见到D的时候,吃了一惊。这哪是以前的那个她呀?!她还当着她老公的面,要我证明从前她曾经是个美女。我唯唯诺诺。

这倒也罢了,更让我吃惊的是他们的“美国化”的生活。是这样的,他们的女儿一大早就起来在客厅里拉小提琴,然后写一些天花乱坠的作业。我知道,西洋乐器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是一种很高雅的修养,大家趋之若鹜,多少在美国的父母,都极力要培养自己的子女成为音乐家,出人头地,这无可厚非。你看我的一个邻居从国内过来探亲的父亲,半夜三更的还在那里拉二胡,而且就阿炳的《二泉映月》和刘天华的《病中吟》两首曲子,把我都给拉得痛不欲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我恨不得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跟他说:“大叔啊,请看在党国的份上,求求你手下留情,放我一把吧,你要再拉下去,我命休矣!”

然后第二天早上,我一睁开眼睛,就听到了D的女儿美妙的高山流水般的小提琴声。我是个乐盲,但是我尊重音乐,我知道自己如果说不懂得音乐,那会被笑死的。我哭丧着脸起床了,开始准备一筹莫展的早餐。

我问D说:“你们早上想吃什么呢?”D还没说话,她的先生就伸出了毛骨悚然的手,做了一个斩钉截铁的动作说:“我们自己做三明治吃。”

他们的三明治是由几片千疮百孔的面包,以及黑不溜秋的老干妈辣酱组成的,所谓爬罗剔抉,刮垢磨光。我呆了一下说:“两位同志,你们有没有搞错?据我所知,三明治中间是应该夹肉、卷心菜叶还有气死、番茄酱的。”D的先生翻着白眼说:“我们一年过来都是这么吃的。这是中国式的三明治。美国菜难吃死了,亏你还在美国待了这么多年!”

然后我就带他们出去游玩。临出门前,D私下里对我说:“我的箱子里有八千块钱,放在你们家没事吧?”她说这话的时候,得意的神色更多于焦虑。这时我明白了,原来他们在美国这一年时间里,省吃俭用,就是为了攒这么点体己而已。

我先带他们去了好莱坞,然后去了Getty Center。他们对路上的所见品头论足,觉得洛杉矶还比不上南京。我深表赞同,因为如今南京的高楼大厦肯定要比洛杉矶多,没穿紧裤子的风流女人也多。在喧嚣、重叠的大城市正在被美国人抛弃的时候,我们还在兴致勃勃地重复着别人家数十年前的繁华旧梦,这是很需要博大的勇气和坦荡的胸怀的。

D的先生带着她的女儿在Getty Center梵高的画前流连忘返,他希望他的女儿在音乐之外,另外再掌握一门高雅的艺术。于是丧心病狂的梵高就成了最好的选择。但是我对他女儿是不是看得懂梵高的画表示怀疑。因为我本人也对梵高的画似懂非懂,觉得那只是一个疯子的涂鸦之作。不过这话我可不敢轻易地跟他们说出来,你想,我要说出来的话,那我不就成了《皇帝的新衣》里那些一惊一乍的大臣了?

D对Santa Monica海滩情有独钟,她每天都要让我送他们到那里去,他们在那里呆上一天,傍晚的时候,我再去接他们回来。他们都不会游泳,我很纳闷他们是如何在那里消磨上这大半天的时光的。后来我想想我以前跟D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就有些明白了:造作有的时候比纯真更吸引人。热爱海洋,就等于拥抱了现代文明。“文明”这个词炙手可热,《易》云:天下文明。虽然我们搞不清楚它跟文化的关系,但是这无关紧要。你只要能跟大海和高楼大厦沾上边就行了,你只要出过一次海,在二十几层楼的办公室里抽过几支烟,你就不是乡巴佬了。白领跟蓝领的区别,就是一个在天上吞云吐雾,一个在地下打夯或者挖煤。这是闲话。

D呢回国之后便如一行白鹭上青天,杳无音讯。国内过来的访问学者,其实都是来淘金的。他们就像是国内打入美国的一个楔子。说是文化交流,其实太沉重了,狗屁都不是。因为文化这玩意儿是活出来的,而不是写出来的。倘若告诉你,美国的文化只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不是思想,你也不要吃惊。美国的群体核心就是一个国家,而不是一个民族。像英格兰人在这里并不是最大的民族,他们和德国人,意大利人,爱尔兰人,西班牙裔甚至黑人才是真正的主流。

因此美国是没有主体文化的。在美国变数无穷,然而它吸引人的地方,不是丰富多彩的物质生活,而是坚不可摧的律法制度,还有一个简单的词语:Free。

次年,又有朋友介绍了一位上海来的熟女,想要跟我们Share房间。我同意了。那女的长的村村袅袅的,用名贵的布料包装起来的胸脯,摇摇欲坠,一看就是在国内被宠坏了的样子。她在我们家兜了一圈后,回去就来了个电话,要我们把厨房的柜子收拾一下:“明天我就搬过去,你们如果还没有收拾好,就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了。”

我笑了起来,跟她说:“我去你妈的!”

那女的终于没来,她可能以为我疯了。


附录:网友的话

这位访问学者呢,是我的大学同学了。其实呢,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大学毕业时,很多东西都被这位给搜括去了,完事了还成了她帮忙费力,叫人没话说。大学 几年的对她的感觉就是:眼皮浅,那不是一般的浅。而且是那么的直接,让别人不好意思回绝。江南的女孩子一般要耍耍小心眼儿了,有话不直接说,有便宜不直接 占,这位直接就来,搞到最后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只有一位。那位是自恃长得还不错,对别人趾高气扬的,但学识和成绩都极差,女生没有看得起她的。她一开始很 招人,最后找了一个CASPA物理出国的傻书生,就没有男生答理了。不过她早早出国,令D羡慕不已。不料,如今傻书生成了名校教授,动不动就回国讲学,美 人却老了,最近听南京的同学说,她得了精神病被教授送回国,经常找老同学控诉陈世美。可怜可叹。

我总觉得:不是世界变了,而是有些人的本质,迟早是要暴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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