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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宋言以同样的理由,混迹于心黛宿舍。那时候医院的集体宿舍,因为有传达室严格把关,宿舍楼内部管理是很松懈的,治安也好,大家丝毫没有防范意识的,女生宿舍也是如此,除了冬天还有睡觉的时候,大家更愿意敞开着大门,相对来说也没有多少私人的隐秘空间。心黛在家里住惯了独门独户,习惯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住了多年集体宿舍,慢慢也随和许多,但一开始,仍不习惯这种开敞式的住宿条件,无奈舍友如此,许多宿舍均如此,只得入乡随俗了。
业余时间,娱乐活动很枯燥,打牌最简便了,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都能玩,牌算命.接龙.争上游.逃牌.40分.80分甚至120分,很能消磨时间。其中,大家最喜欢玩的是80分。
林荟和吴颖秋都是玩80分的高手,尤其是林荟,体力充沛,心思缜密,算牌一流,牌风稳健。心黛竞争意识不强,输赢无所谓,输了就输了,赢了就赢了,用心的时候,可以玩得很好,不用心的时候,就打得一塌糊涂,备受对方责备。
宋言来了几天,就和林荟.吴颖秋混熟了,嘻嘻哈哈,玩牌时象个孩子,认真时还与她们争得脸红耳赤,仿佛玩得不亦乐乎,其实他根本就是个新手。
这一天心黛将棉花胎抱到地上,底下垫上旧床单,再将一条白色的棉布被夹里铺于床单上,拉平,把棉花胎置于被夹里上面,棉花胎上面再铺一条洋红色丝绸被面,准备给自己翻条被子。
心黛是第一次试着翻被子。母亲过一段时间,会派心君到苏城来,带一些心黛喜欢吃的菜来,顺便帮心黛整理整理床铺,将旧床单拉下,换上干净的,心君一面收拾时一面会说:“小傻瓜,你枕头下这么多书,每天睡觉头下硬邦邦的,头颈不痛的啊?”心黛则会端坐在旁边,享受着心君的指责,反正从小到大“小傻瓜”是心君对心黛的昵称,听不见反而不习惯呢,嘴里答道:“不痛的,我习惯了。”
心君收拾好床铺,又让心黛把一些厚重的脏衣物拿出来,装进包里,等临走前随身带回湖城,下次心黛回家,只需带了干净的回宿舍。
心黛从针线盒里找到一根长长的缝衣针,穿好白线,手上像模像样套上针箍,开始缝起被子来,一针下去,却发现手上的针全然不象静脉注射针那么听话。以前看大人用起针箍来,针抵上被夹里,中指轻轻一顶,针就乖乖地穿透棉花胎了,怎么到了自己手里,针歪歪斜斜地不听话,和针箍也吻合不好,万一斜一下,针尾就戳到手上了,心黛想想,还是笨人笨做吧,将针尾顶着地,抖抖索索一针一针完工吧。
可是,照这样的速度,要几时才能完工啊?心黛盯着地上的一摊,气馁得不得了。
“笃笃”,敞着的门被人敲了两下,抬头一看,是宋言。
“你在干什么啊?”宋言明知故问。
“缝被子。”心黛低着头继续一针一针地缝。
“哈哈,有你这样缝被子的吗?你怎么这么笨啊。”宋言走进门。
“把门关上。”宋言用命令式的口气说。
“干什么?”心黛不想关,和他又不熟,孤男寡女的在一起,算什么。
“我来替你缝,但是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你会缝?”心黛怀疑地问,这是女人干的活,一个男人怎么会?
“你不信?给我。”宋言没忘把门关上,从心黛手里拿起针,蹲下身子缝起来。
手法也不是怎么熟练嘛。心黛双手撑着膝盖看着,不过他手上劲大,好歹比自己强多了。
“你倒有福气,怎么被我撞上了呢?”宋言一边缝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
“要是别人看见我给你缝被子,你想想明天是什么新闻?”
是啊,要是有人看见,不消明天,今天医院里就会有人传:新来的宋书记的儿子已经给心黛缝被子了。天,我掉进黄河都说不清。
反倒有点感谢宋言事先考虑到了。
四十分钟后,宋言咬断线头,站起来,把针线递给心黛,拍拍手,“好了。”
“告诉你,我也是第一次缝。”
心黛一愣,“那你为什么说自己会?”
“再告诉你,我愿意为你做。”
“好了,开门吧,我要走了。”宋言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心黛把门打开,让宋言走出去,连谢谢都忘了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