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说了对于中国房产前景的看法,补充几个细节,请大家继续批评。
讨论的一个办法,是把我们自己当做身处大陆某地的一个小有财产的普通民众,是不是更加设身处地一些。假定您是大陆一个白领,一个小企业主,一个公务员,一个技术人员,或者一个灰色人物,这些年来,托历史大浪的福,您白的,黑的,灰的,多少有了一些积蓄,从几万元,几十万元,到几百万元不等,(或者更多,如果您的运气好),往后的话,虽然您不见得会永远好运连连,可是,一般正常的收入还是有的,您每天晚上,临睡前,会不会想一想,如何安排自己的养命的老本,为日后个人和家庭做一点妥善的打算?我想,您会的。
目前,每天您生活里,听,看,闻,多数是对于您不利的事情,比如,物价又涨了,又要征收什么新的税了,交通过路钱,小孩补习功课的费用,看病的费用,又往上调整了,这些都是对于您来说心惊胆战的。老百姓口袋里的这些财产,还没有见到过政府的一言九鼎,一定会来保护好您的财产的安全性和增长性,政府官员想的和做的,有意无意间,都是摊薄和稀释您的钱的购买力。凡是在大陆经营过生意的,都理解我说的税务人员的凶狠,那些地税和国税办事员的脸啊,不说了。这些年,眼见着人民币的购买力的下降,超市里的价格,与美国的比起来,真的是有的一比。您到哪里去保护好钱呢?
您买黄金吧?那玩意儿是好,可是,您放哪儿呢?家里,不太安全,银行里,要收保管费,再说,那玩意儿不生利息啊。
您买大陆的股票吧?您没有内幕消息,还是算了吧。您搞不过那些呼风唤雨的庄家和机构的。2000年,上海的指数是2000多点,今天,还是2000多点。
您老老实实地存银行吧?从2000年以来,已经不见了一半的购买力。
您去外国投资吧?那更不是一般国人做的到的,就是您有勇气,中国的知识体系也从来没有教过您怎么做,搞不好,您就鸡飞蛋打了。
您去与人合伙做一点小生意吧?平常人还真的没有时间和眼光,来应付小生意的种种烦恼。
您要是想进入什么电信,交通,金融,等行业,做一点点业务,门都没有,这都是国家垄断的。
你想个人去买一点土地,不要说城里的地,就是乡下鸟不生蛋的荒地,也没有您的份。有钱也不让干。
于是,您看上了房产。这玩意看的见,摸的着,可以自己住,也可以出租,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有美国那样的1%到3%的房产税,虽然您的法律上的土地使用权只有几十年。反正大家都是几十年,到时候,就是再付一次土地使用费,天塌下来,自然有更有权势的站出来说话。
中国政府从来没有想过如何为人民的财产的安全和增值设计好一个国策。政府既然不做,那就对不起了,全中国人民,这10年来,自己不约而同地走上了房产投资的一条道。这是一件史无前例的民运,将来一定写到历史书上去的。房产,成为了国人的财产的保险库,这10几年来,除了个别案例,全局看,在大陆,还真的没有见到过房产投资失败的先例,房产的增值性能和保险性能,是民众完全信服的。于是,上海的房产价格,几年之间,就基本与东京看齐了。国内的平均价格,能不能与美国的一比,我不敢说,但是,看来也差不多可以比了。
您要是从国人的10年来的经历考虑问题,您就不再会鄙视您曾经的隔壁邻居小狗子也在房产上大展手脚的行为了。这就是现在的国运和国情,不服不行啊。难道,国人的私人财产在银行里面一损再损,就符合经济发展的规律了吗?
在我进一步谈论之前,我要说,今天大陆的房产的兴旺,完全是一个民众看的到的唯一的财产保险库的梦境。这个梦境会不会有一天被打破,从而激发中国的下一个革命呢?我们接着说。
今天,您在大陆,一般的市民能靠什么来养老呢?政府的养老金,倒是一条路,可是见过上海的社保基金的缺口的人,都知道,上海的老人们的养老金,现在完全是入不敷出,相当程度上是靠政府卖地的收入在支撑着。上海这个最先到达银发社会的城市,养老金的匮乏,与美国的社保基金的困局一模一样,目前的上班族,等到退休年龄时,能不能拿到的,真的难说。上海的例子,就是以后全国的例子。
大陆的房产,是蛮有风险的。一来,现在价格真的高,二来,老百姓还没有经历过地产市场崩溃的惨景,房产不败是口头禅,三来,人口结构是不利于20年以后的购买力的持续,四来,所谓的创新和经济转型,能不能搞的成,都是未定之数,收入如果不能快一点上去,如果再次发生域外的宏观危机,那么,一切都可能大变。
尽管如此,我认为,大陆的房产市场,10年以内,是一个非常光明的地方,给出如下理由:
第一, 大石头说
中国的经济,是一块大的圆石头,质量极重,一般外力根本推不动,一定要经过多少年的极端贫穷和落伍,和无数次的内部动荡,才痛定思痛,走上轨道。从外部条件,一定要有欧美市场对中国产品开放的每年起码几千亿美元的购买力,才把中国经济的内核的潜能,激发出来。由此带动了由沿海的几百万个工厂的原生出来的税收力,制造力,更新力,终于,推动了中国的大石头。这个大石一旦动起来后,就是多少个潘多拉的盒子开了。如果谁想在这块石头前面放一点小石头去阻止,根本不顶用。什么人民币升值啊,惩罚性关税啊,军事威吓啊,都不顶用。大家眼睁睁地看着中国这块石头以7%,8%,9% 或者10% 的速度在跑,而且,可能继续跑它个20年。这块运动当中的石头,是大陆房产发展的源动力,就看它什么时候停下来了。
第二, 灰钱说
从任何统计数字,我们都知道,大陆经济里面,有一块很大的灰色领域,其最终走向是进入了不交税的个人口袋。我相信美国是没有这么大的灰色地带的,IRS走遍天涯也要劫税入库。大陆的灰色收入,能去哪里呢?我看是势不可挡地进入了即可漂白,又可增值的房地产。您诺不信,就请有机会问问北京上海深圳的售楼处,看看目前全部现金买楼的比例有多大。是, 大陆的房价比,是非常惊人地大,似乎无以支持楼价的攀升,但是,灰钱也是大陆独一无二的社会现象。
第三, 金融蓄水池说
现在,大陆每年有很多人移民外国,在外国买房产,带走个人金融资产。我以为,人口密集的地方向稀疏的地方移动,是社会进步的现象,香港,台湾,韩国等亚洲地区的移民,历来就有。最严重的时候,是1980到1990年代,香港的中产阶级,由于97回归的事件,大规模移居澳,美,加等地。回过头看,今天的香港,还是亚洲的金融中心,香港的房产,高居亚洲前茅。什么原因呢?金融蓄水池也!
在香港大量移民外流的同时,世界各地的资金并没有畏惧大陆,总体上依然源源不断地流入香港。今天的大陆,有很多人外移,可是,同期流入中国的资金,我看,是外移资金10倍以上。西方的银行,保险,对冲,实业,养老金,都想分享日后中国成长的后果,以战略性的姿态长期地盘踞中国的各个领域,我看,今后几十年都不会走,打也打不走。你如果不让它进,它投诉你。您如果不信,就问一下,在香港目前有多少外资想进入大陆的房地产业,您就明白了。现在的政府是在堵资金进来,巴不得资金外出啊,您要搞明白了啊。这个可是明辨事理的最重要的依据。另外,您如果有人民币,想换成美元,您去国内任何银行问问,快的很。反之,您如果想大量地把美元换成人民币,您再看看一天的限额是多少?哪一张币种的含金量大,一望即知。
第四, 言论和实践说
199几年的时候,我有很多美国的同事问,中国的改革不错,中国的前途就靠邓小平,他哪天死了,怎么办?还能在中国投资吗?这种怀疑论今天依然有,而且大行其道,只不过现在的怀疑对象从邓小平的寿命变成了什么新的内容。这是典型的言论与实践相反走的现象。世界上的任何大钱,都是在一片怀疑声中,埋下了大发的种子。我以为,只要今天依然有怀疑中国房产的言论,大陆的房子就还有希望。谁想留在西方赚安全的大钱,下辈子吧。西方几乎所有的预测家,都在盘算着大陆的经济什么时候赶上美国,快一点的说,10年,慢一点的说,20年。我看,靠什么赶上啊?赶上的指标之一,就是房价雄踞不下,而且继续大发票子,实体经济,哪里还有什么大的地方要追上的,能保住就不容易了。房子当先,再加上多一点社会保障,中国就差不多了。难道有谁真的还想让中国大增制造业,把整个西方世界的就业机会一扫而空,逼得西方狗急跳墙,与中国开战吗?
第五, 政治保障说
大陆的政府内心是乐意房地产继续攀升的,只要不出大的乱子。这些年来,房地产贡献了多少税金和费用啊,哪个政府会真的去杀生蛋的金鸡啊,说说而已的。保住这个的房地产,就是保住中国的国体,就能笼络住大多数人的人心。谁要是真的动了老百姓房产这个财产保险库,天下岂不大乱,谁想让老百姓来革政府的命?为了保护现有的社会次序和统治次序,政府在房地产的问题上,是慎而又慎,说的多,是说给底层的人听的,做的少,是做给维护既得利益人看的。于是,出个房产税,也是踌躇再三,生怕一子不慎,满盘皆输。以我看,在中国,要动房地产这个保险库,比在美国修改宪法还难。现在唯一能做的,政府是让大家,买方和卖方都有害怕心理,战战兢兢,小心出手。只要不大规模的投机,政府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具体的房地产的价格,可以说,根本不是政府能想的事情。只要房地产的交易各方都在怕,政府就已经化风险于无形了。
最后加一句,如果哪一天,大陆的房地产聚财的功能被人为地破坏掉,从而引发真正的动荡,考虑到大陆独特的社会心理和资产结构,我是不寒而栗的。那就意味着亚洲的灾难,说不定也是世界的灾难。您说,中国政府能不看护好这个社会的最后的安全阀门吗?
综合,大陆的房地产,有往上突破的现实,也有受外界突发事件影响的风险。有乐观的远景,也有不确定的寒意。经济受到人民民生的驱使,6%以上的发展速度应该是兜得住任何非理性的房地产下挫的冲击。至于当中的具体波动曲线,就只有上帝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