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是今年莴苣季节最后的收获了。留到最后的都是长得小的，十来根才够一大碗呢。太太知道下一顿该是明年夏天了，所以，在送儿子去上跆拳道课的路上，特意在杂货店停一下，去买烟熏过的咸肉。没有湖南腊肉，只有将就用烟熏过的咸肉来炒莴苣：莴苣切成丝，咸肉切丝；咸肉在锅里不加油煸一会儿（咸肉是五花肉作的，油多）出油和香味，再把莴苣丝让进锅里一起炒。一盘美味的咸肉炒莴苣让人记起湖南春天的腊肉炒莴苣，籍慰海外游子的思乡之情。
来美这么多年，在所有蔬菜里，就莴苣最让人怀念。在湖南，莴苣是越冬蔬菜，每年开春就开始猛涨，三四月份就可以收获了，正好赶上腊肉保存的最后季节，一盘腊肉炒莴苣是春天的美味。可在美国中西部，严寒的冬天让莴苣没有可能在农地里过冬，所以，来美开始好多年都没有尝到莴苣的味道。
以前住大学宿舍的时候，大学宿舍旁边就有一块专租给学生种蔬菜的地。两分地，十块钱租一个夏天。第一次从朋友那里弄来了莴苣种子，那是朋友的父母来美探亲偷偷带来的。他们种过，不成功，就放弃了。俺拿过来，种了两年，无论花盆育种还是直接撒在地里，都没有成功--这里的春天太短了。而炎热的夏天莴苣只长叶，然后开花结籽，没有机会吃上莴苣的杆。两年失败了，正准备放弃呢，第三年租地的时候，在没有翻耕的田埂上看到了莴苣苗！二十几颗，小心翼翼地移栽到租来的菜地里。成功了，二十几颗壮壮的莴苣让太太和来往的老中同胞垂涎欲滴。一位来自上海的女士挺着大肚子，每次经过俺的菜地，都会驻足在莴苣前。太太说无论我们自己再怎么嘴馋，也一定送几根给她。
买房子搬家了，俺舍不得把后院的草坪弄得难看，不肯开菜园子。太太怀念自己种菜的日子，硬是在后院开了块菜地。没有了种子，一家一家去讨，居然让俺从一家邻居那里找来了耐热的莴苣种子！这个品种在大热天也能长出茎。第一年在自家的菜园就有了收获。自己留种，每年会种两茬：第一茬在秋天就把种子留在地里，第二年开春莴苣苗就出来了，马上移栽；等第一茬移栽后，第二茬种子再下去。每年五月底六月初就能收第一茬，而第二茬就到了七月中才收获了。
俺每年收获的莴苣，除了自己享用，还和邻居朋友分享。去年在芝加哥上班的邻居周末会乡下，带着纽约来的客人在我家拿几根去招待客人。看到刚从地理收获的莴苣，城里的客人只有羡慕的份了。每年春天退伍军人节去芝加哥玩，吃住在朋友家，这莴苣也是农民进城礼物的首选。
思乡思乡，海外游子的思乡是那么的实际，往往是从吃上想到的。你不信，问问海外回国的人，他们最想的是什么：国外什么都好，唯有吃上不能和国内比。海外的中餐馆到处都是，但为了适应外国人的口味，已经不伦不类了。只有这种自己种出来的中国菜，再加上地道的中国烧法，才让人回味无穷。
咸肉炒莴苣呀，你让我又记起了儿时湖南的春天。
（二0一一年七月二十八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