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们刚刚看到的那样,如果所有进入到消化实验室的物品在此之前都要受到生物和情感海关官员极其严格的检查的话,就没有企图通过众多入口中的任何一个(眼睛,耳朵,鼻子,肛门,胳膊,大腿,或者人体任何一个马蜂的蜇刺,蚊子的毒咬或致人死命的子弹可以钻入的地方)进入到人体的东西能够逃脱另一些大脑海关官员不可避免的监视和细致检查,他们的能力比那些负责监视和检查一份“科斯凯拉银鳕鱼”或一道“巴豆小羊羔”的官员们一点不差。
a.进入肺部的情感控制
人就如同一部汽车一样,只不过他的运转不是靠汽油或柴油而是靠氧气。一辆“罗尔斯.罗伊斯”或一辆简陋的“Seat600”----桑丘.潘萨在西班牙六十年代的粗笨机械驴----要是没有汽油,就都“走”不动。汽油用完了的时候,无论是“罗尔斯”还是“600”就都止步不前了。人体若没有氧气,则不论是国王的还是叫花子的,也都同样停止运转。一部像汽车,这样复杂的机械装置需要燃烧汽油来让它开始运动。一个如人体----无论是爱因斯坦的还是傻瓜克利亚的----这样复杂的机械装置需要燃烧氧气来让它开始运动。氧气是人体不可或缺的燃料。人体对氧气的依赖就如同汽车对汽油的依赖一样。
除了从这门到那门,
当个国王还有什么?
莱昂.费利佩在他的著名短诗里这样问道。至于氧气,他什么也没说。人们自从降生一直到死亡,就要每天24小时不间歇无休止地从这位无影无踪的空中母亲乳房那里吸吮着氧气。人体这部机器对这种燃料的依赖甚至比汽车对汽油的依赖性更大,更脆弱。汽车拥有一个油箱使得它可以在一段时间里独立于燃料源之外。大自然却没有给人类设计这个氧气箱。所以必须每时每刻核燃料站保持连接。况且汽车优越于人类这个复杂的机械装置的一点在于如果燃油耗尽,它可以停在那里几天,甚至几年,一当再次装上汽油,又可以重新启动。而剥夺一个人这种不可或缺的燃料一段时间----不要说年,天,或小时,而是仅仅几分钟----缺氧的人类机器就会停下不动。跟汽车不同的还有,一停下来就再也无法启动了。人类程序的设计,是一旦呼吸系统的实验室停止工作,人就要“散架”了。
婴儿刚一脱离母体,大脑计算机就会准时和即刻地得到信息。按照遗传程序,大脑计算机向肺叶发出指令,开始按照一个合适的速度或节奏不间断地来吸纳氧气。从这个时刻开始,复杂之极的呼吸系统实验室在大脑的指挥下,开始承担通过鼻腔或口腔来呼吸氧气,处理氧气和通过用一个孔道排出废气。无论是获得和处理氧气,还是从呼吸道排出燃烧过后的废气,大脑计算机都不需要本人的协作。大脑计算机跟呼吸系统的实验室紧密合作,向本人提供所需的燃料----质量,数量和节奏----和排出燃烧后的废气。本人可以驾车,写字,做爱,祈祷或是歌唱而不必对这个进气系统极其复杂的运行操一点心。大脑计算机对呼吸系统所发生的一切都有详细地和不间断的报告。本人对此一无所知,而大脑计算机也不向主体提供这些报告。
b.数量法则
呼吸系统实验室通过神经系统向大脑报告正在从外界吸入的氧气量。本人对这个法规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如何衡量这些悄悄地进入人体的神奇燃料的数量。可是呼吸系统实验室自己装备有敏感的探测系统来确认这些无色无味的燃料的数量和质量。如果吸入的氧气量低于大脑生物自然系统所要求的数量,大脑计算机就会根据另一个预设的遗传程序,释放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其程度是跟所缺的氧气量成正比的。
大脑计算机事前没有干扰本人所从事的无数事情,这是对他启动一个警告装置----在某种意义上,如同引起司机注意的一闪一闪的警灯一样----“注意,你危险了”。大脑计算机在发出这些难受的感觉是,提醒本人注意(“小心!吸入的氧气是合适的,但是数量不够”),就像在情感系统里一样,建议他拯救这个局面提出一个协议:“你去处理这个情况,得到所需的氧气,我就不来打扰你”。如果得到的氧气数量还是不够,就会按照大自然预先绝妙地设计好的程序,启动一个真正的“报警”系统:高度压力的窒息感觉。大脑计算机释放出遗传计划预计的一系列感觉中最难受的一种。大脑计算机把本人的全部注意力和全部情感都集中到唯一的一件事情上来:必须马上得到更多的氧气。
受到这种情感惩罚的本人,这时候作诗,作爱还是驾车都无能为力了。如果大脑计算机得到消息,一克氧气都没有了----无论是因为本人所处的地方本身就没有了,还是因为呼吸道受阻----
就会释放出情感程度器上百分之百呼吸困难的感觉。窒息而死的人就是这样走入那个但丁地狱的。那些由于肌体“风箱”受到破坏或呼吸道受到阻碍而得不到足量氧气的人们,每天都受到大脑计算机就像“没心没肺”的自动机器一样,铁面无私地对他们施行的情感刑罚的折磨。
c.氧气质量法则
没有汽油,汽车就停止不动;没有氧气,人类汽车也是停止不动。如果不是汽油,我们加的油掺有水,葡萄酒或其它化学物质,发动机也会停下来,损坏掉或者不正常运转。有数量还必须有质量。并行不悖,不仅得到的氧气数量要够,而且燃料的质量也要好。如果进入到肺叶的氧气掺有臭气或是汽车和工厂的废气或是对人体有害的有毒气体那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大自然早已预见到了这个问题,在她神奇和完美的预先计划内,设计了一个绝妙的应对系统。
不是每个人都是化学或生物化学的专家。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臭气和毒气的化学成分,没几个人知道什么气体对人体合适,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气体是致命的或有害的。在呼吸系统的帮助下,大脑计算机不仅如同瑞士钟表一样精确地测量从外界进入体内的氧气确切数量,而且能够查验出混在其他气体当中打算潜入人体的任何一种气体,并且具备分析任何一种气体组成成分的能力。
如果吸入的氧气的质量是正确的,并且不伴有有害气体,大脑计算机就不把得到的嗅觉海关官员的报告提供给本人,并且让他平安无事。但是大脑计算机在有害气体或危险宾客进入的时候,会启动遗传计划预先设计好的机制来通知本人。如果嗅觉天线侦察到了悄悄潜入的有害气体,大脑计算机就会释放出不愉快的感觉,尽管量不是很大,因为在呼吸共和国里造成的危害尚不大。这个时候,我们真的对大自然无穷无尽的智慧和谨慎从事表示惊叹。
如果臭气来自于别的人身上,这个刑罚就会严重些。如果这种气体来自于一辆使用多年的公共汽车,它正在换档爬坡,这个情感刑罚的度又会增加一些。如果在我们前面行驶的汽车排出一股天蓝色的气体,钻入我们已经受到虐待的肺叶,大脑计算机就会释放出一种更加不舒服的感觉,可以翻译成一连串不恭敬的骂语:“妈妈的......”。如果肺叶共和国的生物海关官员探测到足以摧毁整架机器的恐怖气体,大脑计算机就会释放出一种简直是受折磨的情感机制:“如果你能逃离这种气体,我就不会再这样地折磨你了”。
这个氧气质量情感控制定律可能会跟另外一些社会生物定律冲突起来。一位母亲在火灾中呼吸到了致命的烟尘,受大脑计算机释放出来的窒息感不可抵御压力的驱使,她一秒钟都不能耽搁要跑出正在起火的房间。相反,那个我们要在别的地方讨论的母性的定律,却用另外一些同样难以抵御的和但丁式的情感机制驱使她奔向孩子的卧室去尽一切可能和不可能把他拯救出来。
d.呼吸节奏法规
在呼吸共和国难以置信和神奇美妙的大脑政府里也预先设计好了吸入氧气的节奏或速度。大脑计算机根据遗传计划预先设计的两个法规来改变肺叶风向的速度和节奏, 这两个法规是:睡觉期和未眠期(两个不同的节奏)法规以及在每种情况下需要的能量的法规。整个肌体共和国各位不同的部长都会把所需的能量的及时地报告给大脑计算机。
如果本人开始攀登一个陡峭的山坡,大腿就会要求大脑计算机增加供氧量来补充付出的特殊努力。大脑计算机加快肺叶风箱的节奏和增加吸入的燃料的数量。如果胃需要一个额外能量来进行一个复杂的,沉重的或意外的消化,大脑计算机也会增加这个有机体风箱的节奏的。在射精工程中,大脑计算机同样增加吸入氧气的速度来补充消耗掉的能量。我们应该观察到大脑计算机是如何自动决定肺叶活动的准确节奏,而无需向本人作任何咨询。
尽管如此,当节奏从正常转入到更快的时候,大脑计算机就开始拽本人的耳朵了:“速度每增加一度,也让你增加一度难受的感觉”。自行车运动员或马拉松长跑运动员当他们违反了呼吸节奏法规大脑计算机惩戒他时,就会听到这个情感法则的请求。“只要别再跑了----大脑威胁讲----就不让你这么难受了”。主体完全理解这个信息,但是他同时受到另外一些生物社会特点的情感机制的更加急迫的压力:“竭尽全力地紧蹬脚踏板。如果你退却,你知道等待你的是:耻辱和被嘲笑。此外,你还无法品尝到胜利之蜜的美味”。由于违反了呼吸节奏法则,长跑运动员们要支付出高额的情感代价来从大脑计算机那里购买售卖给胜利者的甜蜜补偿。
遗传计划为主体在这条法规----呼吸节奏的法规----的运行中与流出来的自由空间还不是很紧的。主体可以停止呼吸几秒钟或者在一段时间里加快呼吸节奏,例如当医生命令道:“别呼吸”或者“深呼吸”。 但是相反,对奔跑过程中大脑已经加快了的呼吸节奏他是没有任何要减下来的发言权和控制权的。我没找到过一例像“绝食那样绝氧”而亡的案例。就是说,我不知道有任何一个案例,有人能够不论什么原因,违抗憋死的情感法规,也就是说,自主地关闭氧气通路直到窒息而亡。
从一个崭新的侧面我们可以发现跟生物化学法规一样完全独立与主体之外的情感法规,发现它的严厉性,精确性和目的性。
呼吸系统既是生物化学系统也是情感系统。如果大脑不通过情感信号向主体通报某些生物化学法规遭到违反以及这个违规的严重程度----缺氧,有毒气体的进入或肌体风箱的节奏超速----,如果大脑没有用威胁,许诺,奖赏或情感惩罚来对主体施加压力的独断权力,呼吸系统就无法运转,就会坏掉,就会昏头昏脑地让整个肌体机器无可挽回地停顿下来,也就是,主体不可救药的死亡。
所有人,从出生到死去,都如同在肺叶铁匠铺里每日24小时做工的工人,在大脑计算机的情感指令下向肺叶风箱里鼓风送气。如果是按照大脑指令的节奏向风箱里送气,按所需要的量呼吸到预定好的燃料,没有受禁止气体的潜入,大脑计算机就会让你继续着生命。如果违反了这些法规的任何一条,大脑计算机就会按照违规的程度让你吞下同等程度难受的苦水。
e.咳嗽和喷嚏的控制
大自然预见到了异物和危险的微生物体的潜入和侵入,它们的进入会阻碍呼吸系统的良好运转。预见到这个问题,大自然早已设计好了一些聪明绝顶的生物系统来从呼吸共和国里驱逐“不受欢迎者”和那些外国危险分子。这些驱逐机制之一就是咳嗽。这个机制同时是生物物理的,生物化学的和情感的。主体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微粒或细菌进入到呼吸系统的那个器官----一根鱼刺进入气管,上百万细菌进入鼻腔,水滴进入肺部----也不知道这些会对系统造成什么危害。在所有这些如此复杂的科学问题面前,大脑是一个专家。
呼吸系统的所有器官,风箱,通道和实验室都具有探测任何潜入进来的物理和化学成分----一个细菌或是一个苹果籽----的微小装置。这些极其敏感的探测系统通过神经电缆的邮件,每时每刻地向大脑报告进入人体的任何物理或化学性质的外来物体----什么体积的果籽,什么化学成分----和确切的位置----在哪个管道的哪个位置----。大脑计算机按照《外来物体进入/侵入》的生物自然程序,向主体通报某种物体已经悄悄进入到体内,并通过自动激发一些特别的情感机制:要咳嗽的愿望来鼓励本体将其驱逐出去。
大脑估算着细菌的数目,或估计着侵入肺部的水珠的数量,估计着某种细菌的或是被吞入的大头针的毒性特点,受侵害器官的重要性以及整个肌体的总体状况,它激发出这种愿望的强度是跟进入体内某种物体的危险程度是成正比的。任何人都可以引证咳嗽愿望的不同强度:平和的,强烈的,特别强烈的和实际上“不可违抗的”。大脑计算机----通过这些不同的情感命令----实现了在呼吸共和国里的一件特殊工作:用事先预设好的节拍或节奏数次刺激某几块肌肉,直到大脑撤销这些愿望;“到此为止了”。
根据从呼吸系统排除异物的程序,大脑计算机一边让主体咳嗽的同时,每次还都自动地和无可避免地咨询那些生物文化程序。如果其中之一说,禁止在公众面前收紧这些肌肉,大脑计算机本身就会根据事先注册在生物文化软件中的这类违规现象的严重性,采用与之相匹配的情感威胁,从这个附加的程序里劝导主体忍耐一下要咳嗽的愿望或是到“别处现眼去”。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在马德里或加利福尼亚教区的弥撒上咳嗽所承受的羞耻和被嘲笑的情感惩罚的程度要小得多了。相反,如果是在音乐厅里正在举行的古典吉他演奏会上咳嗽,所受的这类情感惩罚就要严厉得多了。
两种法规----保卫肌体共和国利益的法规和保卫社会共和国事业的法规----可能会同时达到极限的状态,置主体于情感的两团熊熊烈火之中的危险境地。就如同----电影,小说,幽默节目里经常使用的----情人故事一样,对方丈夫凌晨两点不期而至,这老兄只好从床上赤身裸体地爬起来,就如同魔鬼幽灵一样,躲入满是大衣和樟脑球的衣柜里避难。当知道灰尘,樟脑,或其它有危害的颗粒进入的时候,大脑计算机会唤起他80度或90度要咳嗽的愿望。与此同时,对“戴绿帽子”法则”(参见《游戏规则:性别》一书中的相同章节)耳熟能详的大脑计算机采用严厉至极的情感刑罚来逼迫这个走投无路的偷情人就范。尽管面对情感怒火持续不断和猛烈的攻击,偷情人的意志最终可能会以失败而结束,他还是要尽一切可能跟要咳嗽的愿望拼争。
打喷嚏的机制可以跟呕吐或腹泻的机制相类比:这三种都是应对紧急状态的生物机制。大脑计算机突然进行了一种这类的情感释放,结果是在主体来不及反过来掉过去想两遍之前,在大脑把情感剃刀放在喉咙的威逼之下,就已经完成了所要求的动作。开始时,主体可以说最后一句话来定夺,而大脑计算机要请其批准。但有的时候没有预先通知,大脑计算机就直接施加给他一个情感压力,主体会马上打喷嚏,来不及努力降低随之而来的能制造祸端的声响----遗传计划设计和设立的社会预警有声警报系统----。拿手绢捂嘴来降低喷嚏巨大音量的创造是众多的事件之一,从这些事件里,我们发现理性如同文化的奴婢一样劳作:ratio ancilla cultura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