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五味陈杂的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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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拿大呆久了,会越来越没有想要过年的劲儿,除了几个交好的朋友之间吃个饭,逛个街,瞄上两眼录播的春晚节目,这春节也就那么一年一年混过去了。

 

今年过年和爸爸妈妈语音视频很频繁,每天很多时候都是在线讨论着怎么过春节,老爸六十岁了,今年是他的“红”年,我和妈妈多少会对他特别关照些,不过爸爸今年追求清静简约,一改以往去爷爷家过节的习俗,决定在自己家里过年。陪他的当然只有我妈,不过还有视频那一边的我了。

 

他们除夕夜的小菜真的很“清淡”:芹菜肉丝豆腐干、青菜肉圆粉丝、素烧油豆腐外加 四只湖蟹。那只预先醉好的鸡居然没有上年桌。湖蟹是我在前一天的“提议”,除夕上午,妈妈原是让爸爸去菜市场买条鱼回来的,没想到他却拎了四只大闸蟹回家。妈妈喜吃湖蟹,以前我在家时,年年都有这道菜,一家人会喝点绍酒,啃啃湖蟹。后来我不在家过年了,家里人就没了吃这道菜的想头。料想他们这顿年饭不出一个小时就吃完了。

 

我这边的准备也挺简单的:包饺子,白菜叶猪肉虾米馅。饺子皮是超市买的,要用水沾边的那种。对着镜头我不亦乐乎地向爸妈显摆我的手艺。今年的饺子很好吃,功劳在于虾米,表妹在过年时寄来了满满一大箱的年货:有海虾米、墨鱼干、海鱼干和自家灌的腊肠。虾米味道很好,是姑姑甜晒的,拌在饺子馅里特别香。今年我倒是比爸妈幸福,年货充足。

 

挺想和妈妈说,过年我最想吃的是八宝饭,红豆沙馅糯米蜜饯丝的碗型八宝饭。以前这道菜是妈妈做的,后来为了节省时间就去超市买现成的。不过上桌前再回笼蒸透味道还是蛮不错的。我喜欢把那些五颜六色的蜜饯归到一边,单吃豆沙和糯米饭。妈妈总是喜滋滋滴由着我这样把一碗八宝饭搅的稀烂。奶奶在的时候,春节前家里还会包上很多粽子,有酱油猪肉粽、猪油红豆粽,白米粽。这些粽子结成串挂在高高的屋顶,拜年时分发到各家,从初一吃到十五(早餐)。妈妈有时候也会再包些,因为我总是特别贪嘴,奶奶的粽子总也不够吃。我喜欢肉粽,爸爸喜欢豆沙粽,只有妈妈喜欢白米粽。她喜欢把白米粽切成片放在油锅里炸,然后粘白绵糖吃。

 

奶奶在过年的时候比较讲究些,她过节的最大特色就是她的餐具了。那些青花瓷具整年都睡在老太太的床下,到了年前被拿出来洗干净,可以叠起来摆满一桌子。我喜欢盛米饭的小碗,碗壁上的花瓣可以透光,又像小米粒,星星点点,我总是喜欢拿着那碗对着灯泡看很久。再有一个大盘子,我也是顶喜欢的,是鱼形的,刚刚好盛下一尾鱼。在奶奶家过除夕,总是要吃上好几个小时,大人们是轮番上场做菜的,各家十八般武艺都展现一下,分大人桌和娃娃桌。小孩子胃口细,吃不久就都跑出去放鞭炮和烟花了。大人们一个个都喝得红彤彤地,在那里天南地北地胡侃。我总觉得每次吃到最后感觉有点冷,因为总是要在午夜过后才能坐上爸爸的自行车回家,很多时候我都已经是混混睡去,醒来已经是初一的上午了。

 

我们偶尔也会在外婆家过年,外婆在过年的时从来不间断她的“小生意”。总有人寻着门来外婆家买春卷皮,不管是否屋外飘着雨雪,外婆家的门总是敞开着。而外婆也总是喜滋滋滴坐在门边淡定地做着春卷皮,这个时候我除了帮她收钱,就是剥山核桃给她吃。她是绍兴人,喜欢昵称我和表弟:a niu。小孩子不识字,总听成:鸭肉鸭肉的。我表弟是属鸡的,所以我总对外婆说:我才是鸭肉,他是鸡肉。

 

外婆家的年饭,是以量取胜的,总是一钵头一钵头的做:炸黄鱼、腊笋烧肉、黄花菜烧猪蹄胖……我们过年时在外婆家的早饭,不吃粽子,因为那些钵头里总归有我们吃的东西。妈妈批评说这样的习俗导致了一个很恶劣的后果:大家只要肚子饿,不管白天黑夜,就去钵头里偷吃,老老小小都一样。所以你总能掀开盖子看到大钵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着一双筷子。

 

    有些旧事随着老人们的故去不再重现,但是那浓浓的乡味一直被锁在记忆里,拌成了一碗五味陈杂的年夜饭。

以下歌曲转载自林贝卡原帖

歌曲:人海中的一个你
演唱:林子祥 电视剧《大家族》插曲

回忆中闪过你 回忆中闪过我
其中缤缤纷纷精精彩彩有过许多
人海中一个你 人海中一个我
曾跨风风雨雨完全的无憾的爱过
如今虽失去你 仍可依依稀稀
仍可今天孤单再细味 有过你一起

时光洗不去你 留低许多惊喜
而于空空虚虚的当中 我亦充满你
曾一起呼叫过 曾一起兴奋过
曾于彼此眼中找到一曲最美的歌
曾一起相信过 燃点一生的火
从此朝朝晚晚无穷地全部属你我

林贝卡 2012冬 于美国

taro_g 发表评论于
You are from Shanghai?

盛米饭的小碗,碗壁上的花瓣可以透光,又像小米粒,星星点点.

I remember that 盛米饭的小碗 too. My grandma has them too. Remind me those old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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