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上厕所吗？
爱儿第一次看牙医的时候，医生是一位面相和善的白人女士。可惜，爱儿一见到她，就扯开小嗓子，哭得一塌糊涂，任医生笑得怎样慈爱温柔，爱儿就是不领情，让我很尴尬又无可奈何。
后来转到尘儿的牙医那里。也许是因为跟着哥哥来过几次，对着那个年轻帅气的牙医，爱儿乖得出奇，一声没吭的补完一颗牙，让我惊喜得难以置信。医生和助理也轮番夸奖她，爱儿便像一个小女孩那样扭捏羞涩起来。
要去做第二颗牙齿的时候，大概对第一颗牙齿的痛苦记忆犹新，爱儿很不乐意去诊所。
软硬兼施，都不成，没办法，我只好色诱。
那个帅帅的医生叔叔很喜欢你啊。他一直夸你很勇敢啊。约好了你不去，他会很难过的啊。我做出伤心的样子。爱儿看着我，有点动容。
你喜不喜欢医生叔叔呢？爱儿犹豫着点头。
医生叔叔帅不帅啊？爱儿又点点头。
那我们去看帅帅的医生叔叔好不好？爱儿点头，眼里放出光亮。忘记该是去看牙齿这回事。小孩子，这么容易被诱导。
我眼里的光亮一定更亮。虽然心里其实挺灰。
真是食色，性也啊。搞不懂，这么小的孩子，她怎么分辨得出美丑。也许，人的思想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只是，无论如何，美貌，都是最直接有效的通行证。老幼皆通。
搞定了，我转身便要去做准备。爱儿却意犹未尽地叫住我，“妈妈，医生叔叔也上厕所吗？”
晕。怎么会问出这么有水平的问题呢。
当然。叔叔当然要上厕所。跟我们一样。我说，忍不住想笑，想起很久以前朋友给我讲过的类似的笑话。
“那，医生叔叔也拉屎吗？”爱儿眼巴巴地看着我。
继续晕。看来爱儿开始懂得深入思考问题了。只是，此题不值深入啊。
我的笑忍不住了。当然跟我们一样。我尽量轻描淡写地说。转身要走开，我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只是爱儿比我还快，问题已经脱口而出了，“那叔叔拉屎也臭吗？”
彻底晕掉了。
应当吧。我逃掉了。再下去，不知道小家伙还会问出些什么。
不过，想想爱儿能够想到这些真是不容易。
在被医生叔叔的帅气脸孔吸引的情况下，竟然能直达人的本质问题：再帅再美，也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都是一样的吃喝拉撒，非神非仙。你我皆凡人，不必因为貌美而自傲，而不必因为普通而自卑。而这些，是不成熟时的我们在对着美好的异性，将其非人间烟火化的通病。
所以，与其说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不如说初恋时我们不懂人之性。过于美化神秘，直面时总是不堪其真实。
那天，最让我难堪的是，面对着那位帅哥医生，我的脑海里始终盘桓着爱儿稚嫩的声音、可爱的问题，所以一直无法抑止地对着他笑。估计，他快被我笑晕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