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次做陪审团传召服务的经历

音乐几乎伴随了我所有的文字,从音符中飘逸出的旋律有时比文字更能释译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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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决定谁被选为“Jury Summon”(陪审团传召)是由计算机自动摇号产生。成为美国公民不到12年,我被选为做陪审团传召服务5次,几乎平均每2年一次,几乎是极限(注:我们居住城市的规定是两次陪审团传召的间隔不能短于2年)。先生比我早入籍2年多,只被传召4次;而一位入籍接近20年的西班牙同事,只被传召过2次。虽然知道做陪审团传召服务是每一位公民应尽的义务,但是,因为将日常工作生活打乱,我自私地觉得还是少一些这样的服务为好。

在刚过去的星期二是我第5次做陪审团传召服务。期间,我向女儿小企鹅打电话,带着埋怨的口气说:“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呢?如此频繁地被传召做陪审团服务”。女儿在电话中笑嘻嘻地说:“妈咪,你要感到荣幸才对呀,有机会为社会和为别人服务。再说,你在工作单位连续3次中健身房储物柜抽奖活动,那时,你怎么没有埋怨呢?”嗨,小坏家伙,居然教训她老妈。得不到女儿的同情,我就向先生倾诉。他劝慰说:“真正被选上做陪审员的机会很小,你就乖乖地去做吧。”

传召信上指示早晨8点钟必须到达指定地点,对守时比较认真的我7点45分到达。原以为像以往4次陪审团传召服务那样直接到相应的法庭建筑,而现在有很大的改革,是将所有法庭陪审团传召服务的人集中在同一个建筑:陪审员中心。然后,传召的人被流水作业般地分配到不同的法庭。通过类似机场安检后,根据我的传召信上2108号码,我被分配到第2个大房间,那里容纳了传召号1650至2150的人。我至少看到4个类似的大房间,并且里面都坐了许多人。9点15分左右,有关工作人员开始叫号,在我们房间500人中选出36人,我是36人之一。而坐在我左边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士和坐在我右边一位年轻女孩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声:“Yes!”。他们没有被选上,可以立即离开,回到他们的日常工作生活。

在过去的4次陪审团传召服务中,我也曾经有一次被选上做第二轮服务。被叫上号的我立刻知道暂时离不开了,最终的12名陪审员将在我们36人中产生。我首先打电话给先生汇报了这个状况。他毫无同情心、乐呵呵地说:“老婆,谁让你到哪里都那么好奇,兴致勃勃,招人喜欢呢?你在那个房间等待时应该老老实实,低头看书,工作人员就不会注意到你了”。我没好气地说:“你真会想象!这么大的房间里有500人左右,谁会注意到谁呀?!再说,这36个号码大概是计算机自动摇号随机产生的。我‘中号’的机会怎么这么大呢?!”接着,我给同事打电话,重新安排了工作。

我们36人被一位穿着警服、带着枪的法庭工作人员带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他不仅给我们每人一个新的编号,而且发给我们相应的号码牌。法警向我们介绍了相关程序和规章制度,其中包括如果要在法庭上发言,不是举手,而是举号码牌。我是32号,那将是我在陪审团传召服务中新代号,一直到完成服务为止。我们参加的是民事法第80法庭的服务。一进法庭,就感到肃默庄严,法官正坐中央高台;中间一个大桌旁边坐了8个人,可以感觉到是原告、被告以及他们的律师。看到原告被告中有一位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我的心立刻颤抖了一下,感到很难过。根据号码,我们被安排坐在相应的位置。

法官不用发言稿,口若悬河地讲了接近1小时15分钟,这是一场财产纠纷案件。根据法官介绍的大致情况,我知道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是被告,心里更不是滋味。一方面,我的理智告诉我这是法庭,不要感情用事,要认真听双方律师介绍案情,让事实说话。另一方面,我的情感却倾向于那位白发苍苍的女士。看到她,我不由自主地想到我已经离世的外婆和奶奶以及还健在的年迈母亲和公婆。我心想:这样的老人家是应该受到尊重和孝顺,而不是被带到法庭对簿公堂。因为牵涉的财产比较大,原告、被告双方都各自有两位律师。正如法官的介绍,原告的一位律师最先发言,接着是被告两位律师发言,原告的另一位律师做结束发言,总共用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第一位原告律师的发言3次遭到被告律师的抗议,4位律师一起被法官招到他的中央高台,嘀嘀咕咕地讨论了一番后,继续发言提问。

除了对案情做简单介绍,这些律师主要是面试我们36人,向我们提问各种各样的问题,了解我们这些即将产生的12位陪审员。从问答中,我了解到我们36人中有航天航空工程师、中小学老师、会计师、家庭妇女、律师、销售人员、暂时失业的人等等,并且人种各异,使我感叹这个国家法律系统的齐全和公正。因为我们36人进入法庭的第一件事是被法官带领举右手宣誓“上帝帮助我们一切所言都是真言”,当第一位原告律师询问我一些问题后接着又问还有什么要让他知道时,我不加思考地脱口而出:“看到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是被告,我很难过。”他问:“为什么?”我回答:“我出生和成长在中国,也许与我成长的环境和文化有关,我始终认为老人家们是被尊重和爱戴的,而不是被对簿公堂。”律师谢谢我诚实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接着,他询问是否其他人有与我类似的想法。有一位中年男士举牌说:“有!我有一位96岁的老母亲。因为失去了独立生活能力,现住在老人院。我和我妻子几乎每天去看她。看到这位被告T女士,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我的母亲。”

面试结束后,我们被法警带出法庭休息,包括上厕所。那时已经是下午12点40分,我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但却被要求不能离开现场。有些陪审团成员似乎很有经验,从背包中拿出食品吃喝,而不是像我没有随身带任何小吃点心,存着侥幸心理,以为第一轮就会被宣布离开。在等待期间,不断地有陪审团成员被单独叫进法庭后又出来。大约30分钟之后,我们36人一起被法警带回法庭。一位法庭工作人员宣布了12位正式陪审员的号码,其中有一位会计师、一位小学老师、一位中学数学老师、一位中学戏剧老师、一位律师、两位销售人员、一位暂时失业的人。。。我不在其中。

走出法庭,我既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到有些难为情。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位比较公正的人,认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没想到遇到真实案件时,我却被个人感情左右。如果我被选上成为12位陪审员之一,我会根据事实做出公正的结论?还是做出情大于法的偏向结论?如果我是原告或是被告,难道我希望的不就是公平的裁决吗?这次做陪审团传召服务的经历给我自己一个不小的教训,重新认识自己。成长是一辈子的过程。





音乐《Reflection》
车轮滚滚 发表评论于
有时候,良心高于法律。
广陵晓阳 发表评论于
回复安娜晴天的评论:

谢谢晴天妹妹的鼓励。这不是能干,参加陪审团传召服务是每个美国公民的义务。我猜想欧美法律系统可能会有一些程序上的不同。
安娜晴天 发表评论于
谢谢你的故事, 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亲身经历,晓阳, 能干呀!
广陵晓阳 发表评论于
回复晋山南漂的评论:

在美国不同的州之间,选择Jury的细节方面有一些不同之处;更不用说美国和澳大利亚之间Jury Service的经历可能存在的不同。另外,我和我的先生80年代后期是在英国读书留学,不知澳大利亚律法系统是与英国相像,还是与美国相像,很是好奇。期待着你分享你Jury Service!

谢谢你周末问候,祝你新一周愉快!
广陵晓阳 发表评论于
回复futureglory的评论:

谢谢你,你有一个多么令人鼓舞和向往的ID呀!

祝新一周愉快!
晋山南漂 发表评论于
Recently, I got a letter sending from Shriff of NSW, to ask me to attend Jury Service as well. It will be the very first time for me to be a Juror. As I am in Sydney, I will let you know how Jury Service will be conducted in Australia.

Thanks and have a good weekend.
futureglory 发表评论于
Thank you for sha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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