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最后之路

随波逐流看风景,优哉游哉度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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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月的时间里,我的父亲与俩位好友的母亲相继离世。虽然都是八九十岁的高龄,但我们心中的不舍,依然是浓浓的。
有生就有死,这是人类繁衍的必经之路。究竟怎样走人生的最后一步,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古往今来,中国外国,不同的风俗文化,对这个问题也有不同的解答。我在这里只是记述我们三人所经历的丧父失母之心路历程。
我的父亲以九十二岁高龄辞世。生前,他患有多种疾病。这两年见他日渐丧失活力,我就在忧虑他的最后时刻。父亲是一个乐观,随遇而安,体谅他人,不愿给任何人添麻烦的好人。我担心他遭受久卧病榻之苦,担心他因病而假手他人的生活使他丧失尊严;也担心我们晚辈是否有精力和孝心长期随侍在侧。
基于这些忧虑,我开始有意识地阅读有关文章。这些文章的作者或是去世老人的后人,或是研究临终关怀的专家。专业和业余的结论都比较一致:那就是要让高龄老人自然,有尊严的离世。那些人工延长生命的措施,在操作和使用过程中,都会让人极端不舒服,不但增加临终之人的痛苦,亲属们目睹这痛苦,也承受着巨大的精神折磨。
由于本人早期学医,在医院经常目睹这痛苦两难的场景。因此,我觉得,自然,有尊严的离世是非常人性化的观点,基于此,我将这些文章寄给我的兄弟姐妹,最后,我们一致同意,如果老父病危,不采取任何人工维持生命的措施。
今年春节后,老父两次入院,均有惊无险出院,但一次比一次衰竭,第三次入院时,出现不明原因严重贫血,血液化验显示消化道肿瘤指数特高,他的身体状况难以承受其他更准确地检查,也根本不可能手术。与医生商讨的结果是:保守治疗,如果出现梗阻,即对症处理。最后老父因机能衰竭而走,没有遭受太多痛苦。
朋友A的母亲患胰腺癌,发现时,已是晚期。由于孩子们极端孝顺,加之有一个孩子是高级官员,送进医院后告知院方:不惜一切代价医治。结果上是静脉输液,下是大肠灌药,家中五兄妹轮值,最后因剧烈疼痛,吗啡两小时一次;呼吸机,吸痰器,鼻饲管等诸多管道器械上身,老母亲求生不得,欲死不能。本想借现代医学救母,不料母亲苦不堪言,几兄妹见状,精神也接近崩溃,在这种双方均痛苦的状态下拖了一月,老母亲终得以解脱。
朋友A说:看到老母亲备受折磨,心痛难忍,但想到这是在救她,心中稍许有点安慰。我们不这样做,就是不尽孝,我们会受良心遣责。
朋友B的母亲肺癌手术后两年转移,由于老人本身是医大资深工作人员,医疗费用完全不用担心。还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随便用最新最贵的药。朋友B和她母亲都知道结果不善,倾向于顺其自然,但医院领导和主治医师却认为,身在一流医大,医疗技术和医师都是高水平,必须竭尽全力医治。老人也是在受了一大堆新疗法,新药和维持生命措施的折磨后,痛苦离世。
朋友B也是医生,完全理解那些生猛的抗癌药和冰冷的高科技对一个虚弱的老人意味着什么。但她没敢提出异议,因难以承担不救治老母的责任,怕背上不孝的罪名。在治疗过程中,她内心一直在痛苦挣扎:自己倒底是在救母亲,还是为自己的名声。
中国是一个重视孝道的国家,尤其是对待重病的父母,那一定是倾其所有财力相救,众儿女衣不解带随侍。无论老人受多大折磨,那一口气留得越长,就说明尽孝越到位。其实,这是违背自然规律和人性的。任凭科技怎样发达,都无法阻止死亡的来临,让我们丢掉不必要的桎梏和陈腐观念,坦然面对死亡,让老人家能善终好走。

打魚船 发表评论于
握手,太同意了。
大河边的人 发表评论于
遭遇老人去世,才明白为什么有人生苦难和离世如升天的说法。该走的时候旁人不可强行挽留,能遭受最少的痛苦,在自己喜欢的环境安详离开,其实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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