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末,农大有个有名的杂草学教授。穿的破旧,骑着一辆大车,穿行在东北旺的大田之中。我觉得这个教授有点逗,就选了他的杂草学。
第一堂课是下定义。什么是杂草?
老头说:长错了地方的草。小麦长在韭菜里,小麦就是杂草。韭菜长在小麦里,韭菜就是杂草。这个定义高,有点相对论的精髓。由此我坚持上了好几节杂草学,直到根茎叶花果,到了微观科学,顶不住,我就颠儿了。
众所周知,80年代是个有意思的年代。在一种文艺复兴般思想启蒙的大潮下,谁是杂草谁不是杂草搞不太清楚。谁长错了地方也不能一望便知。经常的情况是,我们自己把自己当杂草,甚至害虫。231的老么经常唱: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正义的来佛灵,正义的来佛灵….
来佛灵没来,老么自己倒是一付得道成仙的悠然。我在教学楼里看他经常帮女生占座位,初恋不初恋的最后大家都没搞清楚。有一段时间我们劝他去追烟台苹果,同系的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可能是兔子不吃窝边草,老么毕业也都是单吊。
今天往回看,农大的课程开得真是五花八门。比起纯理工纯文科的院校简直花枝招展的多。由此也给了我这样的宏大叙事类学生更多自由和选择。从农田水利到家禽营养到水果品尝到文学思潮到开拖拉机,还没沾我主课农业经济的边。
一次家禽营养课,申大侠懒洋洋的睁开眼,认真的发问:老师,家禽都有营养,我们的饭菜怎么没营养?老师从眼睛后面解答:请问那位同学,你怎么能跟家禽比啊。
会计课的徐老太太最逗。他被咱班的老袁问了个发懵的问题,立在那里。徐老一急,也问了个让我们全班发懵的问题:看什么看,我脸上长得有花呀?
2001年在京欢聚,老袁已经是北京某县银行的副当家,说起那个段子,老袁郑重到:全靠徐老啊,会计学得好。
时至今天,我还认为杂草老头子的定义高。已经有哲学的味道。王小波说他那代人有行货感,我以为我们那波人就有一种杂草情结:永远长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