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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剧本:上海犹太人(13)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人生是个大舞台,男女老少皆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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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安娜走进难民之家的管理室,打开手袋拿出一张支票交给难民协会的经理,“喏,这是慈善机构捐给你们的经费。”

经理恭敬地接过支票,“谢谢你,安娜小姐,我们难民协会和众多贫困的难民家庭万分感激你们慈善机构的义捐。”

“不用谢,这是我们的助人喜乐和社会责任。呃,经理先生,我有个事想打听一下。”

经理侧耳倾听,“什么事?快请说。”

“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名叫汉斯的年轻人?这个名叫汉斯· 克莱泽的人最近有可能会从德国来这里。”

经理问:“你说的是谁?什么名字?请再说一遍。”

“汉斯,汉斯·克莱泽!”安娜重复一遍。

经理思索着,“嗯?汉斯?汉斯· 克劳斯?呃,没听过,真遗憾。”

“他可能不久会来这里,请你密切注意一下,好吗?”安娜恳求经理。

经理一口答应,“我很乐意帮你,只要一听到新来者中有个名叫汉斯的人,我会马上打电话通知你。”

安娜在小纸片上写下电话号码交给经理,“那太好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谢谢你随时和我联络。”

 

经理随后带安娜去客厅探望一些难民,大家微笑着寒暄一番。

这时,玛丽亚跑进来,手中拿着一包药,对躺在沙发上的父亲说:“阿爸,看,药买到了,你的病可以医好了,你有救了,阿爸。”

躺在沙发上的老人勃然大怒,急剧咳嗽,挣扎着要从沙发上爬起来,厉声责问:“你在哪里弄来的钱?哪来的钱?呃?”

玛丽亚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安娜见状,抚慰道:“这位老先生,躺着,别起身,平静点,别激动。”

老人对玛丽亚吼叫:“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这不知羞耻的孩子!”

安娜阻止道:“您别责备她,世道这么坏,每个人都在尽力而为呢。”

玛丽亚绝望地哭倒在安娜怀里,安娜紧紧拥住她的肩膀安慰她。

 

安娜疾步走到百老汇大厦附近的公车站,停下来等车。

 

不远处,汉斯拉着黄包车经过商业区,在一家商店门口扶着坐他车的老太太下车。老太太付过车钱就走进店里去了。汉斯随即四处张望,看看周围有没有要雇车的客人。一个老头子在对马路向汉斯招手,汉斯朝他点点头,准备过马路。有辆巴士正挡住汉斯的去路,他只得让巴士先过。

 

巴士抵达车站,停下来,安娜随着其他乘客正挨着次序一一上车。汉斯拉着黄包车跟在巴士后面,与停在车站的巴士越来越靠近时,霎那间看见安娜跨上巴士,惊喜交集,狂奔起来。

汉斯高声呼唤:“安娜!安娜!”

车门关上了,巴士开走了。汉斯在巴士后面飞步奔跑紧追不舍。安娜在拥挤的车上找座位时,倏然从后窗瞥见汉斯正追赶着巴士。她冲向后座隔着窗玻璃向汉斯挥手,只见汉斯落在巴士后面,渐渐地越来越远。

安娜大喊大叫:“汉斯!汉斯!”

当巴士向右拐弯时,安娜急忙打开车窗,伸出头喊叫:“汉斯,汉斯,等我,等我下车!”

安娜对司机大吼:“停车!停车!求求你停车吧,我要下车!让我下去!”

公车司机冷漠无视,依然开车经过虹口界线,在位于公共租界的下一站停车。安娜待车门一开,立即下车,快速朝虹口方向跑去,却不见汉斯踪影。

 

在日本人占据的虹口和英美公共租界交界地带,抗日救亡的示威游行正如火如荼地举行着。爱国学生在人群中散发印有抗议日本侵华文章的传单,在沿马路的墙上张贴反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海报和告示。示威者高举横幅标语和讽刺漫画行进在水泄不通的马路上,为首的是二十多岁的大学生陈杰民,穿戴黑色的学生制服和帽子。

风华正茂的陈杰民振臂高呼:“打倒日本军国主义!”

群情鼎沸的示威者齐声呐喊:“打倒日本军国主义!”

口号声此起彼落响彻云霄:“日本侵略者滚回去!爱国大众团结起!枪口对外一致抗日!”

示威游行队伍中有个豆蔻年华的女学生,身穿阴丹士林蓝旗袍,脖子上裹着雪白的羊毛围巾,正英姿焕发地指挥着大家合唱抗日歌曲:“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此时,一队日本兵冲上来用机枪扫射示威者。道路被封锁,汉斯被阻挡在虹口界限,无法追随巴士进到公共租界。子弹唿哨飞过集结的人群,示威者和路人相继倒地,死伤不计其数。流弹损毁楼房,砖块乱飞,石灰剥落。

一颗子弹击中陈杰民的大腿,血流如注渗出制服。指挥合唱的女学生赶紧上前抢救,跪地,解下白围巾来包扎他腿上的伤口,鲜血霎时染红了她的白围巾。当又一次机枪扫射人群时,女学生中弹身亡。救护车铃声大作呼啸前来,载走负伤的示威者。

 

安娜从公共租界折回虹口,朝外白渡桥另一头十八层楼的百老汇大厦奔跑。外白渡桥上站岗的日本兵手持上了刺刀的枪,逼迫过桥的路人向他们脱帽鞠躬。一个小脚老太太跌跌撞撞走在桥上,手数佛珠口念佛经。日本兵作手势令她加快步子,她哆嗦着走不快。日本兵不耐烦,粗鲁喝斥着把老太太一刀刺死。老太太殒命倒地,双目圆睁,手捏佛珠,血溅惊骇失措的路人。一对年轻夫妇带着襁褓里的婴孩过桥时,婴孩突然啼哭,女人惊慌地用手捂住孩子的嘴。日本兵上前用刺刀挑起婴孩,把他摔死在桥上。女人厉声尖叫趴下身子满地找孩子的尸身,被日本兵用枪托敲在头上。男人忍无可忍,扑过去卡住日本兵的脖子。另一些日本兵举枪射击这对年轻夫妇,即刻让他们和孩子死在一起,死者的血沿着倾斜的桥面流动。安娜随着其他路人一起过桥,身子颤抖,冷汗直冒,默不作声,目不斜视。

 

安娜好不容易回到虹口街头,在拥挤的行人中寻找汉斯,一切已是徒然。她失望怔忡地走在马路上,迎面开过来的车子发出尖锐刺耳的急刹车声,险些将她撞倒。她倚靠在墙上气喘吁吁泣不成声。她用衣袖擦拭眼泪时,没看到曾在轮船上遇见过的四位乐师正奏着出殡的哀乐走过她的身边,后面辘辘而行的手推车上放着棺木,披麻带孝白衣白帽的中国人恸哭哀嚎着行进在送葬的队列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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