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出国(二十七)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人生是个大舞台,男女老少皆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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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何老板叫我跟温蒂学缝纫,车衣服的工资是不是大些?”吴曦问。

阿荣摇摇头,“不一定哦,因为都是按件计酬,假如你做不快,就赚不多了,只有熟练工才赚得多。”

“你看我要不要学缝纫呢?”

“其实你小青年是有文化,拿得起笔头的人,可以从事很多别的营生,在车衣厂这种地方暂时打打零工还好,长期做下去会埋没你的。我劝你不必学缝纫,从长远利益考虑,还是找找其他工作机会,对你的前途比较好。”

“阿荣哥,你说得很对,我会听你的。”

“我本人也不愿长期做没技术的烫衣工。我想学会修汽车,有一技之长在身,可以在修车厂做技工,将来有发展的话也可以自己开爿修车厂。美国有那么多人开汽车,修车行业的生意总是有得做啊。”

“是呀,是呀,修车难学吗?”

“修车技术并难不到我,只是我英文一窍不通,如果有关汽车修理的专业术语是用英语来表达的,对我这粗人来说就难了。”

“你可以去成人学校学英语啊,我下班后就要去,你和我一起去吧!”

“能行吗?我一点基础也没有,不像你在上中学时多多少少有学过。”

“没关系的,成人学校会按照各人的程度分班授课,你就从头开始,从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学起,总可以吧?”

“我试试看喽。”

 

下班后,吴曦和阿荣买点面包吃了,一起搭巴士去成人学校。阿荣上基础班,吴曦上会话班。

会话班上的二、三十个人,大多数是南美洲人和越南难民,很少有中国大陆来的,还有二、三个欧洲白人混杂在西裔和亚裔人中间,颇为瞩目。

会话班的黑人女教师要求每个学生用各人力所能及的英语简单介绍自己的来历。有个古巴女孩说她的父母被卡斯特罗独裁政权杀害后,姨妈把她从哈瓦那带回墨西哥老家。过了几年她又从墨西哥偷渡到美国加州圣地亚哥,再从圣地亚哥搭灰狗巴士到洛杉矶。几个越南难民的经历都差不多,他们在北越共产党夺取南越后,花点金子买通蛇头用小船把他们带到公海,由于在船上几天几夜没吃没喝,几乎奄奄一息。最后总算被大轮船救起,送往香港、泰国、马来西亚和印尼等地的难民中心。又捱过一段苦闷的难民营生活,终于获得批准移民到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第三国家自由定居。接着那个欧洲白人老头子发言了,原来他是从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罗马尼亚到美国的,他的英语表达能力不错,滔滔不绝慷慨激昂长篇大论一番。可惜他的口音太重,英语发音不准,语音语调怪里怪气,女教师和在座的同学都听得一知半解,大致上明白他是一个持不同政见者,被齐奥塞斯库政府以阶级异己分子的罪名关进监狱饱受折磨,释放后想尽方法投奔美国自由世界。轮到吴曦时,他结结巴巴地说了自己持学生签证从中国上海途径香港来到洛杉矶的简单过程,原本以为没人会感兴趣的,不料女教师却兴奋地表示他是她所教到的第一个从中国大陆来美的学生,所以很不寻常。

下课后,吴曦走出教室,看见阿荣站在走廊上等他。

“嗨,阿荣哥,课上得怎么样?”

“哈,还好别的学生也和我一样对英语一窍不通,大家都是从头学起,没了压力,倒也没感觉难为情,老师是个年轻小伙子,很耐心,教了几个英文字母,还教了几句会话,如‘早上好、下午好、晚上好、晚安、谢谢、再见’等等,然后让大家互相说来说去反复练习,死记硬背,一会儿就练熟了,连我这样愚笨的老粗也学会了,真是好耶。”

吴曦和阿荣就这样结伴做工学英语,一天天打发着日子,转眼间二、三个月过去了。

 

有一天,侯台生兴冲冲地告诉他,“小吴,你表姐要来美国了。”

“什么?我表姐要来了?”

“是呀,我刚才收到顾小姐的信,她已经通过领事馆的面谈,拿到旅游签证了。”

“哦,这么顺利啊!不是说旅游签证很难办吗?”

“是啊,她运气好,获准了。我这就去买机票,早点寄去,她就可以早点成行。”侯台生心头热乎乎的。

这几个月里,吴曦自顾自忙着打工和补习英语,没空理会其他事情,不料侯台生和顾晋秀已经热热络络地书信往来一番。侯台生把律师拟稿的邀请信、经济担保书和报税单复印本寄到上海。顾晋秀带了这些文件去领事馆签证时,并没抱太大希望,因为听人家说旅游签证很难搞,批准率很低的。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有缘分,顾晋秀的旅游签证一次就搞定了,真是出乎意料。

 

顾晋秀抵美那天,侯台生和吴曦去接机。顾晋秀烫了头发,化淡妆,戴了隐形眼睛,穿件出口转内销的洋装,脚上是一双半高跟皮鞋,娉娉婷婷从机场入境大厅走过来,连吴曦也快认不出她来了,更别说侯台生一见到她,本人比照片上的模样漂亮,眼睛也直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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