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夜晚,在位于法租界的安娜家,彼特正酣睡着。罗丝替他掖好毛毯,蹑手蹑脚地走出卧房。
安娜和她的父母坐在客厅里,见罗丝还没睡,就请她过来喝咖啡。罗丝含泪叙述自己不幸的遭遇。
当年罗丝在柏林一家酒吧做女侍。喝得酩酊大醉的德国军官沃尔特正敲打着钢琴键大声唱军歌。罗丝托着杯盘穿梭而过,被沃尔特伸手拦腰一把抱住。罗丝躲避不及受他调戏。
“嗨,小妞儿,陪我喝酒好吗?”
罗丝不理不睬扭身疾步走开。沃尔特扑上前去把她拉进怀里强吻。罗丝用力把他推开,打了他一巴掌。
沃尔特恼羞成怒,一拳击中罗丝的鼻子,手托她的下巴,骂道:“该死的犹太女人,臭婊子。”
后来罗丝为了营救被关进监狱的汉斯,被一个纳粹士兵领到监狱长官的办公室。罗丝瞥了一眼坐在桌旁的长官,认出他就是沃尔特,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哈罗,小妞儿,想不到在这儿又遇上你了,有什么事要我效劳吗?”
“呃,长官,请帮个忙吧。”
“帮什么忙?我很乐意呀。”
“是这样的,我的朋友汉斯坐牢了,就关在这儿的监狱里。请你释放他吧,我求求你放了他吧。”
沃尔特咯咯地笑,“嗬,帮个臭屁忙一句话,不过你要怎样答谢我呢?”
罗丝张口结舌。
“别愣着,好办,脱衣服,快把衣服脱光光吧。”
罗丝嫌恶地脱下衣服,不堪凌辱地屈从沃尔特。他抓住她的裸体在桌上任意奸淫。
下一个场面,汗珠满脸的罗丝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分娩,产婆抱起啼哭的男婴,把他放在罗丝的枕头旁边。
听毕罗丝的诉述,安娜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艾密丽为她斟满咖啡。马克忧心忡忡地踱来踱去,随即疲惫不堪地坐倒在沙发上。
马克一声叹息,“唉,罗丝,听着,为你,也为孩子,我们必须守住这个秘密。”
艾密丽应和丈夫,“对,我们不能让上海这边的犹太人社区知道彼特的身世。我们要保护孩子不受到白眼与鄙弃,要知道,人言可畏哪。”
安娜也同意父母的意见,“是啊,孩子是无辜的,只因他的父亲是纳粹党人而蔑视奚落他,那是不公平的呀。”
马克思索着,“所以我考虑,找个像样一点的人做彼特名义上的父亲,来掩饰真相。”
安娜快言快语,“爸爸,汉斯愿意做孩子的父亲。”
马克睁大眼睛,“汉斯?”
艾密丽侧头一想,“汉斯?哦,这倒是个不坏的主意!”
罗丝不愿意,“你们设想得真周到,我非常感激你们,但万万不可把汉斯牵扯进我自身的麻烦中。”
安娜劝服道:“这不是你的错,而是你为汉斯,为我们大家作出了牺牲。我们要同心协力一起解决难题。我看别无选择,汉斯是最佳人选。”
第二天一早,汉斯在离家前从衣袋中摸出小珠宝盒子,打开,再次看看盒子里的一对结婚戒指。他关上小盒子,把它放进书桌的抽屉里,口中喃喃地说:“对不起,安娜,我实在对不起你。”
在法租界的一间咖啡馆里,汉斯和安娜面对面坐着喝咖啡。
安娜先开口,“我有话要对你说。”
汉斯接着说:“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安娜愿意倾听,“你说。”
汉斯谦让道:“你先说。”
“好吧,呃,昨夜,罗丝告诉我们,她告诉我和我父母,彼特的身世。”
“那么,你已经知道谁是他的父亲了。”
“是的。”
“那么,你也知道了缘由,知道了前因后果?”
“是的。以我父母的意见,一定要保护彼特不被嘲讽憎恨,不受流言蜚语的伤害。”
“如何做到?”
“我和我父母一致决定同心协力想方设法来掩护彼特,办法是……”
“办法是什么?”
“办法是,提名你做孩子的好父亲,替代那个禽兽不如的纳粹畜牲。”
汉斯假装没听清楚,“谁?提名谁?对不起,我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可不可以请你再说一遍?”
安娜笑着大声说:“你!”
“我?”
“对,就是你!”
“好吧,那就让我来做彼特的父亲好了。不过,我担心的是你的感受,我不愿伤害你。”
“我会容忍的,别担心。罗丝的牺牲更大,使我钦佩不已。”
“安娜,你和罗丝两人都很了不起耶。”
“好啦,现在轮到你说了,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告诉我吗?”
“其实,我要对你说的是同一件事情。”
汉斯和安娜深情凝视对方,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