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一半的时候,Danny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一脸的焦急。
“你跟我出来一下。”他小声地对我说,我紧张地站起来马上跟着他出去。
“Marc在搭建舞台的时侯割伤了手指,不能演出,临时又找不到人,要我过去代替他。”他的双眸中流露着担忧。
“去吧。”我表面上装作挺关心他的样子,心里却是愤愤不平,就这么点屁事用得着这么紧张?自从上次我因为他和Marc纠缠不清提出分手之后,他一概不提Marc,可是我的心里很清楚,如果他的车不在地下车库里,那就表示Marc在多伦多,开着他的车,而他自己却坐公交车或者打的上班,我抱怨又有什么用呢?换来的就是吵架或者冷战,算了,谁叫我喜欢他呢。
“谢谢你的理解,宝贝,可是我不能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去演出,回去换衣服又来不及了,我们能不能交换一下?”他为难地看着我。
我们一起钻进车后座换衣服,突然间想起来这是在停车场,我又移到了前座上。他说在前座换衣服不怕曝光呀,我说这么暗淡的灯光能看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但是两个人坐在后面换衣服,很有可能会被误解,要是不幸被警察看到了,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Wen-kai你脑子有问题。”他说,然后把他的T恤衫和牛仔裤扔了过来。
“一股汗臭味道!”我故意抱怨着,不情愿地套了上去。
“Bao-bei,I smell as fresh as a daisy。(我闻着像雏菊一样香)”他嬉皮笑脸道。
当我们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觉察到了我们的异样。Danny简单地向大家解释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我很想去看他的演出。”婷婷突然间说道,然后用乞求的眼光看着我,我希望她对他死心,当然是不想让她去的,就找理由说是很远,又说是很一般的演出,没有意思。
“我也想去。”张默说,我瞪了他一眼。
“我今晚上也没有什么事,和你们一起去吧。”小日本也说,最后我只好点头同意。
那个俱乐部在Oshawa,是Marc和他的几个朋友在正式演出之余赚外快的地方,通常的顾客是GM(通用)的蓝领工人。由于GM和几家大型汽车工业的占据,Oshawa就成了一个Red neck(美国俗语指蓝领白人)聚集的地方,俱乐部不少。
我们非常安静地走了进去,让waitress为我们安排了一张偏远的桌子。Danny穿着小炜给我买的衬衫在钢琴前端坐着,曲子很欢快,是美国的乡村歌曲,他身体的晃动有点俏皮。我不敢多看他,怕张默起疑心,其实我是多心了,因为他们都很投入,根本就没有闲情注意我。
Danny偶尔抬起头,往吧台那个方向扫两眼,投以一个甜美的微笑,我朝那个方向望去,看到Marc高高瘦瘦的身影,他全神贯注地望着Danny,眼睛里尽是柔情,我的心里一阵抽搐,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Danny知道我们会来,但是他并没有看到我们进来,我想他如果知道我在的话,估计不敢这么大胆地与Marc对视。
汪倩雯他们说着赞扬的话,我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我绝对不是那种胸怀坦荡的男人,对Marc的存在总是耿耿于怀,那嫉妒就像是颗埋在地里的种子,看到一缕阳光就要发粒牙出来。
“Danny is very attractive。(Danny很吸引人)”张默凑近我的耳朵小声说道。
“你脑子有问题啊,跟我说什么英文?”我没有好气地回答他。
“Eric是因为性感而有魅力,而Danny是因为有魅力而性感。”张默眯着眼睛。
“说什么呀,这么拗口,听不懂。”我摇摇头,自从Eric的事件之后,我一直没有时间和他交换思想,现在倒是个好时候,就找了个借口把他叫了出去。
夜空,繁星闪烁,一轮新月悬挂在天际,我们站在橘黄色的路灯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和Eric这样是不是很尴尬?以后见面至少打个招呼吧,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这样求张默是因为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我只是一时气愤,你放心吧,文凯,以后见面我会主动打招呼的。”他很诚恳的样子。
“是不是还有点伤感?”我问他。
“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我想得开。”他摆摆头,装作潇洒,但是眼神是灰暗的。
“张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觉得不想回答的话,就别回答我。”
“跟我罗嗦什么?问吧,我对你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你是喜欢Eric的身体还是他这个人?”
“这段时间我冷静地想了想,我想我喜欢的是他的身体。”他肯定地回答道。
“张默,你承认自己有同性恋倾向吗?”
他沉默了,看会儿夜空,又看会儿远处,最终看着我。
“文凯,你问得好,不是我不想回答你,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无奈地对我说,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痛苦和困惑。
“你知道我为什么更换女朋友的速度很频繁?是因为我维持不了对她们的兴趣。”他继续说道。
“那对男人呢?”
“那更可怕,我只是在有性欲望的时候才想起他们。”
“那Eric呢?你想和他一起跑步,旅游,吃饭,看电影吗。”
“跟他就只是上床,要想找人一块儿去跑步,吃饭,看电影这些悠闲的事的话就找你。”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别把我扯进去,我在问你话呢。”
“问我那么多的问题,你想证明什么?”他不耐烦地说道。
“我想证明你是个色鬼。”我笑道。
“文凯,你说奇怪吧,我以前看到好看的男人,最多就是心里嘀咕一句:他妈的长得比我好看,离他远一点,别让他抢走了我身边的女人。自从那个好看的男人来挑逗我之后,我就像是吸毒上了瘾似的,文凯,你说是不是我们每一个人生来都是双性恋?”
“不会吧?我就不是。”我肯定地回答道。
“你说我会不会有一天遇上一个优秀的男人,爱上他,想和他在一起生活?”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不会的,你只是对人家的身体感兴趣。”
“我觉得自己还是喜欢和女人在一起,但是又忍不住要找个男人打打牙祭,你说我可不可以这样生活啊?”他的眉头紧锁着,我想这段时间他想的最多的可能就是这个事情,而不是UFE考试。
我望着远处深夜中的街道,沿街商店门口的一些夜明灯,配合着城市的街灯,使这个小城市的街道在夜色中依然生气勃勃。
“我问你呢,文凯。”他轻轻地推了我一把,我没有答案可以给他,就指着远处的街道对他说:
“张默,你看,如果没有街灯的话,那些商店门口的夜明灯就会显得很凄凉,但是如果没有那些商店门口零零落落的夜明灯的话,那些街灯就会显得很苍白和单调。”
他望着远处的街道,一阵沉默,好久,回过神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文凯,你是不是想通过间接的方式来回答我的问题?”
“张默,你太敏感了,对你的问题,我没有答案,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只要你活得开心,你身边的人因为你也过得开心的话,任何种生活方式都是无可非议的。”
“你TMD搞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回答我。”他笑了出来。
“我没有答案,但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只要你过得开心,不管你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我都没有异议。”
“像个兄弟的样子。”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和小夕怎么样了?好像超过了3个月的更换期。”
“有一会儿了,她的家里人参与了进来,使这事变得有点超越了我的控制范围。”他的眼里充满着无奈。
“又在考虑分手了?”
“还没有,但是这是迟早的事。”他肯定地说道,眼神投射在很远很远的暮色中。
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把小日本他们扔在一边也不是很好,我建议回俱乐部。
“喂,后来子骏有没有去找过你?” 他走了几步,突然间停下来问我。
“来过,就这个周一晚上,我们一起打了网球。”我回答道。
“是不是在子骐的别墅里?”
“谁是子骐?”我问他。
“他是小夕的三哥,平时住在迈阿密,子骏经常用他的房子来招待他的朋友们。”
“那也许是吧,他没有告诉我那是谁的房子。”
“他那天有没有叫上几个漂亮的女人?”他紧张地看着我。
“没有啊,就我们俩。”
“那你们两人都干了些什么?”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打了三场网球,然后叫了外卖,吃完了他就送我走了。”
听完我的陈述,他沉思了很久,我突然间觉得他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不过我也没有欲望想知道他心中的秘密。
“文凯,听我的,以后少跟他接触。”他很少的严肃。
“为什么?”
“很难解释,听我的没有错。”他说完就加快了回俱乐部的脚步,看他这样子是不想说的,我也不好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