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算一下中国民主进程

为了避免歧义，本文使用的几个词要作出定义。定义未必准确，但此文讨论的民主建立在这个定义之上。

定义一：民主，就是人民当家作主。民主形式不必是西方一人一票选举制度，关键是人民有只配资源和产品分配的权力。

定义二：西方民主，是指那种一人一票选举国家领导人来支配他们纳税的钱的使用方案。即西方政府权力并不支配社会大多数财富，而只支配税收得来的财富。即社会大部分资源和产品的分配，并不是政府支配，而是市场支配。

引理一：为什么说雄厚的中产阶级是之民主社会的基础呢？雄厚的中产阶级，即社会财富和资源大部分分配在广大中产阶级手里。他们每个家庭掌握的财富或许不多，但是，整体来说，中产阶级掌握的财富和通过市场支配的资源和分配占社会整体的大多数，这样一来，政府权力限制在财政预算的范围之内，实现大多数人（中产阶级）支配大多数社会财富和社会生产分配，以此达到民主。

引理二：现代市场经济，是资本运行的工业化社会，雄厚的中产阶级不是简单地均贫富革命所能够建立的。雄厚的中产阶级的产生，必需有资本原始积累。至今为止的资本原始积累过程，往往都伴有血腥的掠夺。如大英帝国建立的殖民地经济和奴隶贸易，美国近一个世纪的奴隶制，日本甲午战争掳夺中国的财富等等。只有中国在近三十年改开过程的工业化过程的资本积累是最为人道和温和的资本积累。

引理三：成功的西方民主政治的社会基础在于1）有雄厚的资本积累；2）社会财富大部分掌握在中产阶级手里。

纵观世界，只有经过早期血腥掠夺经行资本原始积累的欧美日得以实行西方民主政治，而亚非拉发展中国家实行西方民主往往难以达到民主憧憬的期望。当今西方民主领袖美国在阿富汗和伊拉克经过十年构建民主社会，得到的只是失败的国家。阿富汗是发展中国家，还没有形成资本原始积累，伊拉克是资源国家，民族资本不敌国际资本。伊拉克实行西方民主，就是国民选举政府支配税收财富，市场支配伊拉克石油资源。

让我们回顾中国近代的民主进程。中国晚清大部分财富由清廷皇家支配，百日维新学习西方民主被砍头镇压，因此有了孙中山革命推行民主。我们要注意，西方民主政治是一种政治形式，而民主的实质是广大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大部分人是支配社会大部分财富，不是简单的选举权利。孙中山推翻了满清专制，但是，那时候中国社会的财富有列强支配，市场经济中，中国民族资本还在襁褓之中，不敌列强资本。自鸦片战争以来，大清海关就被列强把持，甲午战争中国赔款，八国联军再赔款，再加上西方经济入侵建设铁路由列强贷款，这三笔债，都是列强坚船厉炮常驻长江和沿海口岸强制的中国半殖民地社会法制，保证中国的税收都用于还列强甲午战争和八国联军战争赔款。所以孙中山辛亥革命推翻帝制以后，就是如今民主人士赞美的中国近代史中最完美的民主政治的北约军阀政府，形式上是西方民主，实质上是列强支配中国社会财富，是西方人民做中国人的主。八国联军攻入北京，为什么不帮助中国建立西方民主政治反而保护慈禧回朝？因为大清海关和厘金都在列强把持之下，列强需要这样一个腐败的政府来维持中国半殖民地的经济秩序。谁能维持这个秩序，列强就承认谁为中国“合法政府”，不在乎是否是民选政府。1900年美国已经建国一百多年了，如今英美历史书说的英美民主政治历史都是那么长。为什么当年美国不关心中国的民主人权，如今对中国的民主人权特别上心？读者自己思考一下。

1937年，日本对中国全面入侵，攻陷上海南京，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南京惨案。当时大批难民涌入租界，这段战争罪行和人权倒行逆施并没有得到西方民主阵营的强烈反对，至少对待日本侵华的暴行，没有像他们谴责希特勒屠杀犹太人那样年年大书特书。他们军舰还在长江，还在上海、广州、天津邓口岸，直至1941年珍珠港事件以后才对日宣战，战后日本甲级战犯中没有南京惨案的战犯。制造南京惨案的日本天皇继续受到日本人顶礼膜拜，安享世袭特权。实施南京惨案的日本战犯继续在日本靖国神社中享受人间香火。为什么这些人道主义灾难欧美要刻意轻描淡写，这和他们声称的普世价值究竟要如何才能对上号？

1927年，蒋介石证明了他可以充当列强在中国的代理人，可以维护列强才华利益，列强因此承认蒋介石国民政府。中国民族资本家们开始对蒋介石满怀希望，后来饱受列强税收之苦，中国工业化遥遥无期，资本原始积累如镜花水月。中国社会财富继续在列强把持之下。

1949年中国人民当家作主，社会财富有中国人民自己掌握。当然，今天的民主人士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是中国共产党专制支配社会财富。但是，1949年中国90%人口是农业人口，是农民，共产党基本就是农民党，共产党官员当时大部分是农民，至少他们的亲友都在农村。不管这么说，至少外国列强只能用军事威胁和经济封锁来左右中国社会经济运行（影响中国的经济运行是支配中国社会资源的一种不得已的方法），如果说1949年中国还不是民主，那只能说还不是西方民主政治的形式，但实质上是中国人掌握了中国社会的资源。这使得中国有了资本原始积累的可能。但是，由于朝鲜战争的爆发，中国在地缘政治中被迫在两大阵营中选边站队，中国实行了计划经济。说中国不民主，无可置疑的是西方公民不能做中国人的主了。不能像北约军阀政府和蒋介石国民政府时期那样，让发达的西方国家通过他们的资本实力市场运作支配中国社会资源。

过去三十多年，中国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从农业人口占大多数变为城镇人口占大多数。建国六十多年，农民苦不苦？苦。但至少没有1840年至1949年这段时间苦。为什么1949年之前西方民主国家不关心中国农民的苦，而今天特别关心中国农民的苦呢？为什么1949年之前西方民主国家不关心中国的人权而今天特别关心中国的人权状况呢？美国总统竞选演说，都是声称美国利益第一，没有以中国人民利益第一为口号来竞选美国总统的。所以，1949年以前不关心中国民主人权符合美国利益，1949年以后，特别关心中国民主人权也符合美国利益。我们知道，中国这三十年是市场经济，是中国民族资本家得以原始积累的时期。1949年以前中国人苦，中国人创造的价值成为列强的资本利润。近三十年农民工苦，农民工创造的价值成为外资和民族资本共有的利润，也成为中国现代权贵的资本原始积累（所谓第一桶金）。1949年以前是列强划分中国势力范围，中国人劳动生产的价值被列强瓜分；今日中国，做最坏的估算，也是中国国家资本和民族资本加入了列强瓜分中国劳动人民创造的价值（科学的估算有一个最低值和一个最高值的估算，这里给一个最低的估算，为的是说明为什么西方对中国民主人权的呼声在1949年前后大相径庭的原因）。当年日俄为瓜分中国势力范围列强为开战，后来日美为瓜分在中国的势力范围进行太平洋战争，那个时代列强为砧俎，中国为鱼肉。今天中国自身能积累资本了，这是天大是事情。

如果中国要实行西方民主政治，那么，今天中国是否到了实行西方民主政治的时候呢？我认为还不到时候。巴西、南非等国家人均GDP都比中国高，但是，公正支配社会财富的能力还很差。如果中国要实行西方民主政治的话，至少要达到小康社会，这个小康社会，即大部分人的个人财产构成社会大部分财富。即形成雄厚的中产阶级。今天的中国现状，是两极分化严重，社会大部分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里，以财富分布形状而言，不是贫富少中产阶级掌握的大的橄榄型。这个时候一人一票支配税收财富，而让资本通过市场支配大部分社会财富，如此即便形式上实现了西方民主政治，实质上人民丧失了对社会财富的自配权。市场经济中，财富以资本型态存在，以资本型态运行。市场经济中，资本支配财富。

为什么西方热衷于中国实行西方民主改革？这个改革的关键不是一人一票，而是整个政治体制的改革，如国有资产私有化，政企分家，等等，一言以蔽之，就是减少政府支配的社会资源财富，限制政府权力，让社会资源尽可能都由市场经济中的资本来支配。只要中国财富放手让资本来自配，外国垄断资本就可以轻松地支配中国财富。前苏联解体是一例，苏联解体后大量财富流失国外。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是另一例，泰国十年经济发展一夜流失，大家看看《经济暗杀》那本书就是知道，国际垄断资本可以随便玩弄一国经济于掌股之中。

那么，如果中国今天降低了两极分化，构造出一个橄榄型的雄厚中产阶级的社会，是否就可以实行西方民主呢？答案还是否定的，中国中小企业的工程师收入还远远低于美国清洁工和流水线工人的收入，把中国社会财富的支配权完全让渡给市场支配，中国民族资本绝对无法抵抗国际垄断资本。台湾和韩国都是以独裁统治先搞经济，然后再实行民主。如印度和南非那样经济还没有上去就实行民主，其社会财富并不能通过一人一票由公民支配，国家财富依然由国际资本通过市场来支配。我一个罗马尼亚的朋友就说他们国家自苏联解体后支柱产业都是外资把持。

如果中国要实行西方民主，就要待到中国民主资本羽翼丰满，有底气占领部分国际高端市场，能在全球经济中始终掌握几个核心技术，不能所有垄断产业都在别人手里。

这是从民主的实质＝人民有支配社会资源的权力，看中国现阶段能否实行西方民主。中国政治改革迫在眉睫，但现阶段西方民主政治不是中国的选项。


参考：江晓美：前苏联金融崩溃的戏剧性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