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之问》(中)

按照时下流行的用语,《甄寰传》里的男主角六王清堪称情圣。

 如今的人把“高帅富”当作择偶的金科玉律。于清来说,这等标准就像飞翔之于鸟,芬芳之于玫瑰那样多此一举。

皇亲国戚、天湟贵胄所携来的逼人富贵,令那个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富”字说不得也要羞怯地低下头来。

 “琼树玉立,水月观音”, “背影如春山青松般远逸” ……岂止高,玉树临风,挺拔飘逸。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岂止帅,仪容清华,入诗入画。

除了那一骑绝尘的高帅富,清内外兼修,尚有优点不计其数。

清的才华冠绝古今。既长丹青诗文,又擅舞笛弄箫;箭法精准,膂力过人;文能治国武可安邦。

清浪漫雅致。比起送宝马,送钻戒,送烛光,送玫瑰,有谁送过一池荷花,满园合欢?清诠释了浪漫的高端境界:看尽奢华的奢华。

清对爱情专一执着,为伊人守身如玉。如花美眷在侧,凡心不动如山。

清用情至深,爱意绵绵无绝期。如守候雏燕一般默默伫立于甄嬛身旁,又小心隐身于甄嬛视线之外,除了给予甄嬛所需的帮助,清别无所求,终至赔上性命也无悔无怨。

再来回顾一下那戏剧性的一幕:清威风凛凛,一人单挑赫赫十万大军而毫无惧意。终于救出被皇帝奉送和亲的甄嬛。勇士乎?情种乎?

彼非情圣,孰称情圣?

感动感慨感叹之余,理智却按捺不住要跳出来煞风景:无悔无憾无欲无求的清,摆明了是一厢情愿,以自我为中心的梦幻制作。一头扎进这玫瑰梦的女人,如果因为美丽的幻想而投入爱情,难免会经历梦断心碎的时刻。这样的成人童话或许只宜远观,不可沉迷。

且看现实版的情爱故事又是如何。最近风传一篇“小n实录”——《一朝忽觉京梦醒,半世浮沉雨打萍》。那位自嘲连小三都不够格的女主人公以十二万字的实录形式讲述了一段情感经历。粗看起来,这只是一个落入俗套的美色与权力的交易,但细细体会小n的情感起伏,慢慢找出她偏离现实走入情感幻觉的轨迹,不免令人一番唏嘘。

和《甄寰传》相异的是,这是一个有凭有据、有名有姓的真实故事。作者常艳是一位学者兼才女,她以类似调查报告的方式来撰写这份“实录”,内容详实而又富于激情,甚至在推测的地方加以标注。让该文的可信度和可参考度大为提高。

该文对当事人的介绍:

 

常艳,197852日生,民盟盟员,20107月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获法学博士学位,现为中央编译局博士后,曾供职于山西师范大学政法学院,副教授。

衣俊卿,19581月生,中共中央编译局局长,曾任黑龙江大学校长,黑龙江省委宣传部长,20102月任现职。

按常艳本人的描述,常衣交流伊始,常有求于人主动在先,衣可有可无笑纳于后。此时的常艳既现实理性,又锐气十足,一心为自己的学术前景奋斗。

不久之后常对衣渐生情愫。应该说,衣的权力所携带的强势和衣的若即若离所留下的空间催生了这种情愫。仰慕强者同时期待强者的青睐或许可以一直追溯到基因的本能。这两者本与爱情无关,却时常被移植到爱情的苗圃里,生出幽怨的花。

常艳在给衣写的邮件中描述:“那可能就是几分钟,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凝固啊,就像牛顿所讲的,时间是条均匀流动的河流,空间是个可以随意取放东西的大箱子,我要祈祷上帝把我运回那几分钟的时空里”。“下午的心情素描——飘在云端的幸福”。而“下午还生活在云端,晚上就到了地狱”

常艳 “上天入地”的感觉出自她丰富的超越现实的想象。常艳急切地将她对情感的向往套在衣的身上,将衣拖入她的情感梦境。衣是一个适合的“高帅富老”(常艳语),也回应以更加亲密的举动。一个看似美好且充满罗曼蒂克的开始。

 “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是愿望。激情过后,男人回归常态。而女人却就此开始编织玫瑰之梦,期待着如清一般完全彻底的真心,而自己是居于那“真心”中的“唯一”,如此才能够弥补自己在身体上的付出和道德上的亏欠。

那些在童话里确凿无疑的“真心”到了现实中却蒙上暧昧的面纱,若隐若现,若有若无。衣在见面前急急去买礼物似乎是真心的明证,而传言中衣的三心二意又成了真心的反讽。常艳像一根两头不断绞紧的绳索,沮丧同时希翼着,失落同时昂扬着,怀疑同时相信着。其实如村上春树所言,“真理基本是能用肉眼看见的东西”。常艳回避去看,因为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宁愿把自己放在火上慢慢地烤灸。

常艳给衣发信息:“说这些可能给你添负担,与你无关,但与我爱你有关,明白了吗?精神上的痛苦,肉体上的痛苦我都能承受。我宁可伤了自己,也不会伤害你,无论何时。

但当晚的信息又变成:给你三个选择:1.每月见我一次,再无其它要求。2.给我60万,从此形同陌路。3.给我30万,5年内把我调到北京,到时悉数奉还

叹息一声,不要责怪女人无情无信。现实对于女人来说多半居于第二位。只有当她意识到理想已成泡影,才回过头来想要握住现实。而现实的满足令她心中的空洞更大,她只能再次回到男人那里索取那份传说中的“真心”。这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浓重的悲剧。

我要忍住伤痛,继续和衣老师交往,包括身体上的。除了些许自身的“思念”、“欲望”,我更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机会来了解这个男人。

常艳到底是不甘的,定要确认哪一个是真实的衣:那个对她付上感情和真心的男人,还是一边玩弄一边退守的男人。也许衣两者都是,或两者都不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常艳穷追猛打的真情实意已荡然无存。有的东西在想要握住的瞬间便消逝无踪。

常艳终于向衣讨要了100万以保持缄默,终于又将这份“实录”公之于众,终于又改口声称……

所有的结局在出发的时候已经写好。

有时候,女人喜欢编织一个关于男人的完美的梦。

然后,无奈无助无辜地见证梦碎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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