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卡特琳堡的一个工厂正在招工,一伙衣衫褴褛的工人排在招工队列中交头接耳。
招聘员站在一根树桩上讲话:“同志们,请大家注意!我向你们提供大好工作机会,一旦签下聘约,你们就能够为特遣队服务了,你们将负责监守关押在伊帕提夫屋的尼古拉斯二世及其家人,月薪四百卢布,包吃包住。”
工人们听得满意,大声喧嚷,“乌拉!太好了,把沙皇监禁起来,革命才有保障。我们要捍卫革命成果!我们要把沙皇看守住!”
维克多力排众人挤到队列的前边,对招聘员喊道:“同志,算我一个,让我加入你们的行列,我跟定你们了!”
招聘员点头,“好吧,算你一个!谁是下一位?”
工人们争先恐后地高叫:“我是,我也是。”
伊帕提夫屋一楼的几个房间里支架起营军床,成为士兵们的宿舍。维克多和几个新招聘的士兵穿着制服冲进屋子逛来逛去兜了一圈。大家兴奋得跺脚跳舞,开怀大笑。维克多独自溜开去四处游荡张望,窥见水泥砌成的储藏室内堆满家具和私物。
那天轮到维克多在第二岗哨执勤,第二岗哨设置在通向厕所和浴室的走廊上。玛丽正朝厕所走去,见着维克多的背部,并没理会。
维克多慢慢转过身来,取下帽子,面对玛丽,绅士风度十足地向她鞠躬行礼献殷勤,用优雅的法文打招呼:“您好,小姐。”
玛丽站住脚,惊得目瞪口呆。她很快回过神来,扑倒在维克多怀里。
玛丽狂喜,“哈!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奇迹!”
维克多倾诉,“我想死你了,所以飞过来看望你。”
“我也想你,见到你我满心欢喜,可是我不愿意让你和我一起在这种地方受苦。”
“没关系,我吃得起苦,只要和你在一起,我能忍受任何艰难困苦。”
“唉,如今我被禁锢在这里,而你是不应该和我一同坐牢的,这不公平,你不属于这个鬼地方。”
“因为你拒绝和我一起私奔,我没选择,我只能追随你,进入你的地方,进入你的世界。”
“你进入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是个噩梦,我不要你与我一起做噩梦,因为我太爱你。”
“我不会让你再做噩梦了,我要你快乐起来,因为我太爱你。”
维克多和玛丽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之中,暂时忘却了痛苦的处境。
饭厅的橡木大餐桌上没有铺台布,但早餐已经摆好。罗曼诺夫家人和仆从一起坐下来用餐,拿起黑面包,发现茶还没有泡,只能等一等。
安娜走过去拿放在橡木餐具柜上的热茶壶,打开一看,“哇,怎么是空的?我们没有热水泡茶了。”
大家嚼着干巴巴的黑面包,勉强吃完早餐。
祈祷的时间到了,皇家和侍从聚集在起居室内。亚历山德拉把一块绣花布覆盖在临时代用的圣坛上,并在圣坛上放置皇家祭拜的圣像。当尼古拉斯开始在圣坛前读福音书时,维克多站在门口观看。
玛丽问道:“爸爸,我们能请一位神父来这里吗?”
尼古拉斯摇摇头:“孩子,我不知道可不可以请神父到这里来。”
亚历山德拉一付桀骜不驯的样子,“为啥不可以?”
站在房门口的维克多趁机讨好,搭讪上去:“我会问一下总监,看他能不能为你们请一位神父。”
尼古拉斯欣然,“那就谢谢你了。”
维克多走去总监的办公室时,阿乌达耶夫总监正坐在书桌旁查阅出入信件,发现一片薄纸隐藏在信封夹层,薄纸上有尼古拉斯所画的伊帕提夫屋平面图。阿乌达耶夫取出纸片仔细检查。
阿乌达耶夫听到敲门声,“进来。”
门开处,进来的人是维克多,“嗨,报告总监,那个女仆想用热水泡茶,可是我们的卫兵们早就把热水壶里的水用光了。”
阿乌达耶夫扬扬手,“好吧,你马上去煮多点开水,稍后我会去买个新的热水壶。”
维克多接着提要求:“哦,顺便问一下,那些囚犯可以请一位神父来布道吗?”
阿乌达耶夫一听,立刻露出顽固专横的面目,用强硬的语气说:“不,不,不!下地狱去吧,我拒绝这种要求!去!把尼古拉斯给我叫来!”
“是!总监。”
维克多离去,不一会儿,就把尼古拉斯带来了。
阿乌达耶夫责问:“尼古拉斯,你为什么要画伊帕提夫屋的平面图?”
尼古拉斯吞吞吐吐地回答:“我,呃,呃,我只是要让还待在托波尔斯克小镇的孩子们可以设想一下我们目前的新住所,让他们先了解这里拥挤的居住条件,好有个心理准备。”
阿乌达耶夫还有疑点,“那么,你为啥要把信纸隐藏在信封的夹层内呢?”
“呃,对不起,很遗憾。”尼古拉斯表示抱歉。
“我不许你寄这封信!”阿乌达耶夫恨得咬牙切齿,顺手把信纸捏皱成团,丢进垃圾桶里,怒气冲冲地踏出办公室。
维克多随即把信纸从垃圾桶里捡出来,放进他的衣袋,悄声说:“我会帮你寄信。”
尼古拉斯有点犹豫,“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维克多不怕,“没关系,别担心,我会处理的。”